“我们这里的公检法系统比较复杂,一般来说,政法委书记由市局长兼任的,但我们这里的市局长既不兼任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副市长。但是在市里的话语权却一点儿都不比身为常委的政法委书记弱。因为,他和石铁生是老同学老同事,而石铁生在石城的根基前些年堪比市长啊,这些年虽然有的减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三矿之首的。”
“老杨,我问你谁打电话找你,是谁的人,你又跟我分析公检法干嘛?不用管那些事,我们埋头找证据,先把庄诚给办了就是了。”
“局长打过电话,分管治安的副局也打过电话。范哥,我觉得在进攻庄诚的同时,那场火灾也不能漏了,我觉得吧,那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杨昌盛不是无主意的人,否则,这些年他不可能中立得那么轻松,三方力量的推拉揉搓,要是没几分本事,他早就倒向一边或被踢出局去了。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范思成当然不会放过这场火灾,但他有点急,想选把硫石晚报给关了再说。
“冯顶天应该死不了,但是,想要口供还早。从其它方面的信息看,这场火与我们之前猜想的不一样,也许不光头系的人干的。”
杨昌盛说的光头系,指的就是石铁生。刚刚抓了辛石器的时候,他们都认为这是石铁生干的。
“有什么证据?”
“根据线索,我锁定了一个纵火嫌疑人,现在正在找这个家伙。而这个人,是毒蛇系的人,是冯富锦四大金刚之一。所以,我觉得这火不是石光头系的人干的。”
石城的形势非常复杂,虽然纵火的不是石铁生的人,但是,范思成认为还不能确定火不是石铁生指使的。
“你怀疑的这个人,底子起清了没?他和石铁生或石铁生的人有没有来往?”
“范哥你怀疑他是石铁生的人?这…这也太过剧情了吧,太悬疑了啊。”杨昌盛苦笑说。
“一边找人,一边彻查他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与石铁生那边的关系,即使是转弯抹角的关系你都列出来。”
“你认为了是石铁生的人?”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吧,也许,他被收买了的呢?”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知道,冯顶天是滑粉的人,而滑粉现在已渐渐转向石材这一个行业了。本市做石材最大的石企云端石材是保驾的,第二大的万和石材他是大股东。石企这两年的利润是众所周知的,而石铁生的主营铁矿,已渐渐式枯竭,他现在如果不转型,很快扛把子的位置便得让给别人。这个位置让给别人了,他的很多利益便没有了。”
利益,可不仅仅是直接产生的金钱,对石铁生而言,矿场直接产生的利益远没有人脉产生的利益重要。而维护人脉,又必须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实体支撑。做什么,总得师出有名嘛。
“你的意思是,石铁生也要转战石材行业?不会吧,据我所知,硫石集团的主矿山铁矿的储藏量还远没开采完的,你怎么说是枯竭了?”杨昌盛是本地人,对硫石集团矿山的情况还是较了解的。
“任何一个矿井都一样,越往后,开采成本越大,而这两年钢铁市价的调整很大,对于石铁生来说,这已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他转战利润更大的石材行业,一点都不奇怪。”
“好吧,那……。”
“尽快将那个什么四大金刚归案。”
“可是市局那边……。”
“哼,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才不相信你蒙不了他们。只要蒙住他们几天,将证据拿到手,他们要插手也晚了。”
“好,我赌了,范哥,你可得看着我点。”
杨昌盛已洗湿了头,无论如何都得把头剃了,所以,他虽然多说了几句,虽然很担心,但现在也只能跟着范思成赌下去了。
狗仔放了,其他人杨昌盛带走了。范思成让店家换了一个包厢继续吃饭,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三眼会来找他们。
三眼杨剪知道自己的得力马仔被警方带走了三个,十分的生气,带人要报一箭之仇,却被石铁生闻知,勒令他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只能再折损人员。
他已发现,范思成是一个硬点子,面对面的硬扛,自己的人似乎都不是对手,得用点策略才行。对他而言,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是,找回他的便宜小舅子,找不会小舅子,老情人哭哭啼啼是小事,万一庄诚给别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的话,那就严重了。
打探消息的事,自然落在三眼身上,而雷震支才是打架的好手,石铁生还需要他干更重要的事,所以,范思成他暂时就顾不上了,只好让三眼派两三小弟盯着。
石铁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收到两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一是纵火的云顶酒店的陈良荣被抓了,另外一个消息是,市里多个部门将对硫石新文化公司进行联合检查。
这两个消息,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工商,税务,消防,劳动,环保,最奇葩的是,国土竟然也一起参加了这个联合检查。一个文化公司,说白了就是一个广告公司,国土去检查什么呢?真是令人费解。
但是,令人更费解的是,除了消防局和劳动局之外,其它的部门均没在硫石新文化公司及其所属的子公司查出任何问题。
而消防局查出的问题,也并非严重问题,只是一些灭火器不按规定时间更新,以及摆放的地方不规范而已。而劳动局查到的问题,也只是加班费过低而已,这样的问题,显然不算是问题。
当傅友安拿到这些检查报告的时候,他黑着脸重重的拍了一掌办公桌。岂有此理,竟然如果肆无忌惮的阳奉阴违,国土问题都是是摆在面前的问题,税务问题也是摆在眼前的问题,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兴安,让许主任通知所有常委,加开一个常委会吧。”傅友安将陆兴安叫进办公室说。
“领导,前天才开过,又开?”前天周一,常委例会。
“你看看这些王八蛋的检查报告,那么多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们居然一个问题都没查出来,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傅友安拍着桌上的报告说。
“这不都是领导早就预见了的吗?您又何必生气?领导您忘了吗,在要求他们联检前,你只是用此做一个试探而已,现在试出来了,您不是该高兴吗?因为很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些人确实是互为朋党,沉瀣一气。”陆兴安跟傅友安很久了,所以,有些话已超出秘书的身份。
傅友安拿起烟叼嘴里一支,陆兴安帮他点燃。
他深吸一口,缓缓吐着,情绪已快速的稳定了下来。
“呼,这些王八蛋,真的是肆无忌惮啊。”他已两次爆粗骂王八蛋了,可见他是有多愤怒。
换谁也会愤怒,堂堂一个地市的一把手,一个厅级官员,真正的一方大员了,竟然被自己所辖的部门如此戏弄,谁能心平气和?
硫石新文化公司的土地,是百分百有问题的,偷税漏税庄诚也交待过了,但是这些家伙居然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是多么的可恶,多么的可怕。他们为什么会查不出来?还是他们明知却蒙骗他?原因细思极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