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有一块,小时候很明显,后来越发淡了。在后面……我也不清楚。”
王妃娘娘说道。
男女有别,即便是亲姐弟也是一样。
刘睿影一解开衣襟,就看到他胸前的一块皮肤颜色和周围不同。
若不是胎记,则像是晒伤。
但这个部位,极少有晒伤的可能。
那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吃的农民来说,晒伤倒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大多都在背部。
像是这般,胸前只有一块,决计是不可能的,唯有胎记才会如此。
刘睿影盯着这胎记许久,忽然轻松起来。
将死者的衣襟整理好后,嘱咐仵作将帐子收起来,折成三折,改在尸体上。
“刘典狱可是有了发现?”
王妃娘娘问道。
“昨晚我和一位朋友喝酒,她给我看了几样东西,都是淬了毒的暗器,形状各异。大多都做成了文房四宝的形状,但其中有一样极细极细的牛毛针,即便是淬了毒,也看不出来。”
刘睿影说着,摊开掌心,举到王妃娘娘面前。
王妃娘娘定睛看了许久,这才借着些许微弱的反光看到这根牛毛针。
“我弟弟是死在这跟针下?”
王妃娘娘惊诧的说道。
这根针着实是太细了……试想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头发丝戳伤?更不用说这跟镇要比头发丝还纤细……
“这根针只有淬了毒,出手之人又准又快,让针恰到好处的扎进了心脉之中。就是这么一丁点毒,刚好能令人毙命,又不会让人的面色以及舌头发生变化,所以先前吴班头才没有查验出接过来。”
刘睿影解释道。
“这样一根细针,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王妃娘娘一脸狐疑的问道。
“刚才在下不是说了?昨晚从一个朋友哪里见过。”
刘睿影笑着说道。
王妃娘娘听罢后看向了老总管。
可惜昨晚刘睿影换了三家酒肆喝酒,见了许多人。他又偏偏和每一个人都表现的极为熟络,勾肩搭背的。老总管也无法辨认出谁是刘睿影口中的那位“朋友”。
其实这牛毛针,刘睿影根本就没在安东王城里见过。
不过他知道这是云台的东西,算是独有!
但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个地方,那先前的做派就都成了无用功。
刘睿影不相信王妃娘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弟弟。
就像刘睿影用放浪形骸拖延时间一般,王妃娘娘也用不停出现的事端来刺激他,想让他尽快能被自己掌控驱使。
两边都在尽自己所能的算计对方,谁也不愿意在任何一次交锋中落在下处。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拼的就是耐性和毅力。
“辛苦刘典狱了,这跟牛毛针可否交给我等保存?”
王妃娘娘说道。
这根针对刘睿影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大大方方的递给了吴班头。
针上的毒也尽皆融进了死者第身体里,现在这根牛毛针只是一根普通的细针罢了。
王妃娘娘冲老总管丢去一个颜色,老总挂见后极为识趣的带着其他人朝远处走去,此地只留下王妃娘娘和刘睿影两人。
“我弟弟生前一直负责整个安东王域和查缉司之间的事务。”
王妃娘娘说道。
她的话音刚好伴着海浪,刘睿影听得有些费力。
“原来还是在下半个同僚!”
刘睿影说的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王妃娘娘斜眼打量,发现刘睿影仍然前没有任何触动,烟头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罢了……他根本不是我弟弟!”
“在下知道。”
刘睿影回答道。
“你知道?!”
王妃娘娘惊惧的说道。
既然刘睿影早就在知道,那自己反而成了傻子……
“人死不能言语,生前的身份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刘睿影说道。
这话不像是从一个武修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像为隐士之言,看破红尘,悟透了生死。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现任的王府大总管!不过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看待的。”
王妃娘娘说道。
“现任的王府大总管?”
这次终于轮到刘睿影吃惊了!
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王妃娘娘很是满足。
主动权算是回到了自己这位主人家手里,即便不能牵着刘睿影的鼻子走,但这两日内王妃娘娘也受够了刘睿影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不错!是不是觉得他没有跟在王爷身边很是奇怪?”
王妃娘娘反问道。
刘睿影点点头。
虽然他很不想这样做。
但牵扯到了自己来此的本质,就算知道王妃娘娘是在吊胃口,也只能先应承下去。
王府的大总管,对内不对外。不过自古最难缠的,都是家务事。身为大总管,偌大个王府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尤其是这王府里还有许多女人。
这些女人还不是普通的女人,都是王爷的女人。
王爷的女人,都是主子,都在这王府里拥有一席之地。
每天得伺候着王爷,还得伺候着王爷的女人们,光是吃喝拉撒睡估计都得消磨掉他全部的精力,哪里还有时间做别的?更不用说来海边是为了看风景!
住在海边的人,不会把海边当做风景。
就像西北人觉得戈壁除了光秃秃不长草以外,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苍凉遒劲之感。
这种感慨都是外人才会有的。
既然没有,那他于情于理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海边的理由。
不过他已经死了,没法张口说话,不能告诉刘睿影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想法来的海边。
这时候刘睿影就很羡慕萧锦侃。
要是自己有他的本事,掐指一算,什么困难都清清楚楚。
可惜他不会。
就算萧锦侃在这里,也不会帮他……
听着王妃娘娘那几句颠三倒四的话,没有一点营养,刘睿影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自顾自的盘算。
忽然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王府的大总管决计是不能轻易离开王府的,除非另种情况。
要么是他领了王爷的命,出来办些极为隐秘的事情。隐秘到王爷不想任何人知道,所以才会派自己最为信任的王府大总管去做。要么就是王爷根本就不在王府内,所以大总管才能偷闲从王府里出来。
大总管也是人。
虽说得伺候王爷和王爷的女人,但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私信、私情、私事。
趁着王爷不在,只要把今天的事情都吩咐安排好,抓住机会偷偷流出来,在正常不过,是情理之中。
但这两个原因都和王妃娘娘先前说的有所冲突。
在刘睿影抵达安东王城的时候,王妃娘娘明明白白的告诉刘睿影,说王爷已经昏迷了五日。而她似是有些难言之隐,所以从王福里搬了出来。
这两种猜想在刘睿影的脑子里愈演愈烈,可他无法直白的说出来。
因为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可不是王府里那些个花花草草,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王府的女主人!
据说王妃娘娘的娘家是本地首屈一指的世家,当初安东王潘宇欢起事时,没少受王妃娘娘娘家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