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听这意思,绸袋里装的应该是银钱。
但他不明不白的,送来一袋钱,又是何故?
“在下是想让兄台帮个忙。”
“书生”说道。
刘睿影看了眼钱,决定还是先听听这忙到底是什么。
并不是他缺钱,而是这样求人帮忙,还算是有点诚意。
“把我灌醉!”
“书生”说道。
刘睿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此人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
全天下的人,都想自己千杯不醉,但他却花钱让人来灌醉自己。
如此反常的事情,刘睿影可不敢答应。
再说他身旁围了一圈儿壮汉,各个看上去都是能喝的主儿。这么多人,合力起来,喝倒一个瘦弱的小伙子想必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他已经喝了这么多酒下肚,应当是快要到极限了才对。
人在快要喝多的时候,都会变得兴奋。
和旁人搭话,脑子里产生欲念,大多发生在这个时候。
所以刘睿影觉得,此人不过是外强中干,看着还清醒,但其实已经醉了。
“兄台莫要在意他们,他们只听我家老爷子的话。出门前,我家老爷子让他们一滴酒不许喝,他们便就滴酒不沾……而我却又先天落下个不算毛病的毛病。”
“书生”说道。
“难道这毛病是无论喝多少酒,怎么喝,都喝不醉?”
刘睿影说道。
“哈哈,兄台当真是聪明人!不过只说对了一半!”
“书生”笑着说道。
“不但是怎么喝都喝不醉,更是连酒味都尝不出来。”
“书生”说完后,张开嘴,吐出舌头,指着说道。
“在下不胜酒力。”
这样的忙,刘睿影有心无力。
他有多少量,自己很是清楚。
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不论真假,肯定要比他能喝的多。
栏杆外的水道上,突然开来一艘画舫。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移,盯在这艘画舫上。
画舫是从下危城的方向开来的,沿着护城河,一路走来。
朱红色的顶。朱红色的栏杆。窗棂上的雕花,却是和这座园子的栏杆一模一样。
能从护城河开出来的画舫,定然是世家所有无疑,或许就是欧家或胡家其中之一。
但不论是哪一家,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的行船来此?难道就是为了吃鱼不成?
画舫停在栏杆外,许久,船身左右摇摆了几下,这是有人要从船舱里出来的先兆。
但先从船舱里出来的,却不是人,也不是任何活物,而是一个鸟笼。
一个极为精致的鸟笼,用积雪木制成。
这种木头虽然名字里带个“雪”字,但却不是白色,而是血红色。应当叫做积血木更为贴切。也许是因为这个“血”字过于渗人,所以才将其撤换。不论怎么说,颜色却是改变不了。红彤彤的,尤其是在夕阳下,更显得惹眼。
鸟笼里当然有鸟。
否则提着一个空鸟笼的人肯定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鸟笼不可能凭空飞出来,自然得有手提着,这只手便是提着鸟笼的手。
却是要比鸟笼里的鹦鹉更加雪白,比鸟笼的构造更加匀称。
刘睿影见过不少人的手。
积血木制成的血红色鸟笼里,养着一只通体雪白,头顶凤冠的鹦鹉。
它很是安静的站在鸟笼中的横岗上,随着船的晃动而摇摆身子,双目紧闭。
鸟笼出来之后,接着是一只手。
疑惑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见过不少人的手,应当从手就能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和性别。
不同的个人,手上的特点也不同。
读书人常年握笔,中指第一个指节会磨起茧子,显得很是突兀。剑客刀客,手掌会变得粗糙,手背上青筋显露,一看就是常年发力所导致的。
因为对武修而言,尤其是剑客,手比腿脚更重要,甚至比脑袋还重要。
右手便可以握剑,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体。但要是没了手,就只能任人宰割,被砍下脑袋,刺穿喉咙,也是活该。
但刘睿影却有些疑惑……
大小也很是适中。
虽然肤色白皙,但这世上不乏有些男子的皮肤却是要比女子更加柔嫩。
本以为,这只手从船舱里出来,人很快就能看个真切。
至于男女的手则更好分辨。
皮肤颜色,手掌大小,都是标准之一。
可这只手,手背和指头没有任何痕迹,像是用砂纸精雕细琢而出的一块美玉。
一位侍女从船头走来,接过这只手上提着的鸟笼,默默站在船舱旁垂首等候。
那只手在将鸟笼递出去后,朝里一缩,登时不见了踪影。
刘睿影看的焦急。
但这只手却停在原地。
一动不动,给人一种静止的感觉,好像那天地间污浊的气息染脏了这手,让他无法动弹。
也好像是给人一个钩子,让人的眼光都留在上面,却无法窥视进去,又像是制止,给要看下去的人一个警醒。
特别是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更是欲罢不能。
好在船舱里的人似是体会到了外面人的心情,没有刻意拿捏,而是选择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是位女子。
一回头,原来所有人都和他一副模样。
就连刚才与他说话的那位富家少爷,此刻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画舫,想要知道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究竟会是个什么人。
未知的东西,总是给人更多的吸引。
现在夕阳正红。
她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裙装,交相呼应,使得整个人都被镶嵌出了一圈儿碧蓝的边。
接着,她双臂举过头顶,抻了个懒腰。
还是位绝代佳人。
她的眼睛似是会说话,只是浅淡的透过栏杆,朝园子里面瞟了一眼,刘睿影就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女子站在甲板上,收回目光,朝远处看去。
难道这女子,也是个豪饮无节制的酒鬼不成?
“小姐,头疼好些了吗?”
提着鸟笼的侍女问道。
胳膊虽然遮挡住了她的半个面庞,但刘睿影还是听到了她打哈欠的声音。
一阵风从画舫另一端吹来,垂在女子的身上,又透过栏杆,扶在刘睿影等人的脸上。
他没有问道任何女子身上的香味,反而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酒气。
“无妨,吃鱼的时候再喝点回头酒就好。”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鱼汤醒酒,我先去捞鱼,让后厨早早入锅。”
侍女说完,便将鸟笼放在地下,提起裙子,一跃登岸。
女子歪着脑袋,似是在感觉,随即又用手拍了拍脑袋,说道:
“没有。”
那侍女一脸焦急,女子却毫不在的笑笑,接着说道:
但这位侍女却很是轻松地越过,甚至在起落之际,船不摇,地不晃。
稳稳的落下,连尘土都没有震动飞扬。
这需要极高的身法和协调才能做到。
刘睿影心中一震……
画舫还未去全然靠岸。
从甲板上到岸边的距离起码有接近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