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这里明明不缺水,怎么还会有大漠?”
刘睿影奇怪的问道。
“这位客官是从哪里来的?”
这番话说的通俗易懂。
虽然没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会一半流走,一半沉降,但对于只想知道个大概其的刘睿影来说,也是足够。
下了船,马不需要人牵,自己从船上一跃上岸。
“我们这里,看着水多的,但是存不住……一半流走,流到蛮族的地界去,一半却是沉降到土里,没了踪影。面上的图越来越干,就连石头都酥了,风一吹,便成了沙子,沙子堆积多了,不就是大漠?”
船家解释道。
刘睿影点点头。
蛮族智集没有会带,朝前一指。
刘睿影看到十来个年轻小伙子,正从船上将一筐一筐的鲜鱼抬上岸来。面上的几条,不屈不挠,奋力拍打着尾巴,从筐子里挣脱出去,重新回到水道中。
溅起的水花,喷在小伙子脸上,引来几句咒骂,却是对那逃跑的鱼丝毫不理。
刘睿影看到如此机敏聪慧的马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
“这里都有些什么,你知道吗?”
刘睿影向蛮族智集问道。
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种类的河鲜,只有这种大尾胖头鱼,但胜在繁衍快,量大,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爱吃鱼吗?”
刘睿影环抱着双臂,接着问道。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吃鱼!”
刘睿影说道。
西北牧场盛产牛羊肉,安东王域沿海,海货不缺。平南王域水流多,太上河有一多半都在王域内,因此河鲜最受欢迎。
刘睿影四下张望过后,像是自言自语。
“跟我来!”
蛮族智集想了想说道。
“在部落里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去了趟中都城,反而变得嘴馋了。”
蛮族智集笑了笑说道。
“这里怕是家家户户都做鱼,哪一家最好?”
这种的诗歌体裁,简称七律。讲究声律、对偶。要求诗句字数整齐划一,由八句组成,每句五个字,每两句为一联,共四联,中间两联要求对仗工整。
但在园门牌匾的右下方,还有一块装裱好的告示,上面写着七条戒律。
此处非交友之地,隔桌亦不买单。
牵着马,引着刘睿影朝西头走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刘睿影便看到一个大园子,园子门口高挂着的匾额上写着“七律”。
看到这两个字,刘睿影首先反应以为是说那“五言律诗”。
此处非圣贤之居,不可轻信人言。
刘睿影一一读完,觉得这不像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反倒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学究的清修之地。
可他既然要清修,又何必门户大开来做生意?做生意的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又怎么会定出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来限制客人?
此处非是非之地,熟识亦不玩笑。
此处非赌坊妓馆,无牌九与女人。
此处非炫耀之地,财帛不可市人。
下危城外的缓冲区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着实是新奇。
“你再看最后一句。”
蛮族智集说道。
刘睿影凑近一瞧,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写着:每月三、九、带三带九,不论。
“你说这里的鱼做的最好?”
刘睿影问道。
“反正上次,我是在这里吃的。”
蛮族智集说道。
刘睿影点点头,未在言语,背着手,绕着这座“五律”园走了一圈,看到这座园子,被一丈有余的木头围栏围着,围栏上下两端雕饰的很是精美,还刷上了红漆。
漠南的东西,大多古朴、原始,像这般雕饰过得,着实不常见。
根本的原因还是不实用。
这三个字就否决了平民百姓购买的欲望,不然哪管是漠南还是漠北,都会有人去购买。
雕饰过得东西,难免要勤快维护。
尤其是木头制品。
就连上面刷的漆,起码每个月都得再刷一次,否则就会被风中的砂砾打磨干净,木头本身都会受损,影响品相。
能花力气在这里建造一座讲究、雕饰的园子的人,先不论是什么身份,但一定很有财力。
这世上有财力的人不一定有身份,但有身份的人一定财力不差。
名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身份,便能有名,有了名,还能缺钱?
反正刘睿影是没有见过哪一个有名的人,会为了钱发愁。反倒是有些极为有钱的人,绞尽脑汁的在想自己该如何才能出名。
名气比金钱来的重要,也更难获得,众人眼里都知道的人,一定会给他个光环,认定他一定不同凡响,因为这种人就属于偷了个机会,借着别人的眼光,就能轻易获得财务。
一个闻名天下的人去借钱,想必所有人想到的都是攀附他的名气,沾光,恨不得上赶着给他花钱,而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还。
一个有钱没名的人去借钱,根本没人搭理,一方面是所有人都觉得,呵,这么有钱的人还管他们借钱?
真丢脸!
瞧不起这种人,哪怕他会按时归还。
而有名的人手里的债,简直可以说是没有。
他轻易就能找到借口,说一堆说辞,而不还钱。
“五律园”只有一个门,进出都是这里。
没奈何,刘睿影只能返回门口,带着蛮族智集牵马走了进去。
刚迈过门槛,他却是忽然驻足不前。
“你说的上次,就是去中都城那次?”
刘睿影问道。
从漠南深处的蛮族部落想要去往中都城,必得通过下危城。而入下危城,却是又不能绕开这片缓冲区。
缓冲区里的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且家家户户都做鱼,为何蛮族智集偏偏选择这最气派的一家?
殊不知越是气派,他暴露的可能性也越大?
“其实我去过好几次中都城,碰到你们是最后一次。不过我说的上一次,就是指的那一次。”
蛮族智想了想说道。
同样的事情,一次和好几次,从根本上的区别不大。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走到了这里,蛮族部落近在咫尺。他觉得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无妨,刘睿影总不能因为他多潜入了几次中都城,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要是刘睿影当真这么做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能及时管住自己的嘴。
他信命,但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感觉。
他判断刘睿影不是一个弑杀的人,感觉刘睿影不会因为自己多说了什么而过不去。
好歹是蛮族智集,要比其他的蛮族中人更会用脑袋。
但他还是没能揣测出刘睿影内心真正想问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有时候人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并没有去考虑太多。只是觉得那一刻自己想这么做,想去这个地方,想吃这一道菜,想喝这一杯酒,便就这么做了。
旁人看到这样的举动,或许会妄加揣测出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但这些都不是当事人的真是想法和意图。
刘睿影一边思考,一边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