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横,料想胡夫人也没有别要用此坑害自己,刘睿影也张嘴吞咽下丹药。
一股浓郁的酒味在口中升起,烫的他舌头犹如针刺般疼痛。
果然是浓缩的酒海酒……
他也算是喝过不少烈酒的人。
不说别的,定西王霍望麾下玄鸦军兜鍪里的狼血酒,还有那震北王域的三太岁,都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烈酒。
但和这丹丸一比,却是蚍蜉撼树。
不敢让它在嘴里过多停留,赶紧用舌头卷着,把它咽了下去。
一条火舌从舌头中间眼神至胃里,要是刘睿影的忍耐力差些,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也说不定。
双手攥紧拳头,拼命忍耐着,让这股子烧疼过去。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他回过身来时,双眼都被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打湿,雾蒙蒙一片。
“当真是可以……怪不得这小丫头喜欢你……”
胡夫人看着刘睿影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身后还有被烧毁的客栈大厅不住的传来“噼啪”声,刘睿影没能听请胡夫人的这句话。
他全身石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连鞋袜也不例外。
晚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冷颤,双臂不自觉的环抱在前胸。
出了汗再吹风,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刘睿也朝前走了几步,往火堆旁凑了凑,想要借着火势的余温将身上烘烤的干爽些。
“既然这毒药如此厉害,胡夫人为何要给她喝下这么多?”
金爷忽然开口问道。
胡夫人目光顿时黯淡下去。
为母则刚,唯有她的孩子才能触及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这药的毒,主要是麻痹。麻痹经络血脉,让血流不畅,时间久了内里的器官和外部肢体就会发黑坏死。但只要被动让血液匀速流动,便不会有事,除了整个人一直出于昏厥状态。”
胡夫人解释道。
“血液流动?难不成还能有人把手从胸膛里伸进去给她捏捏心脏?”
金爷冷笑道。
他说话毫不客气。
面度这样的人和事,金爷再也没法子大度起来。
“胡夫人,还要我俩的命吗?”
刘睿影趁热打铁。
“我女儿很喜……很重视你,我要是杀了你,她醒来会不高兴的。”
胡夫人说道。
刘睿影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的性命竟是和一个小姑娘看重与否想挂钩。
这母子俩也着实好玩,开始是女儿想杀了自己,后来却不惜挡在自己身前出剑。做母亲的为了女儿的名声清白,也想杀了自己,后来又因为看到女儿挺身而出,所以又打消了念头。
不过说到底,为人母,胡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她便一直这么睡下去?”
刘睿影觉得身前被火烘烤的暖洋洋的,但背心还有些发冷,便转过身子,用手提起后背被汗水浸润通透的衣衫。
“只需要一天半。”
胡夫人说道。
刘睿影皱起眉头。
即使是需要的时间很短,胡夫人说出一天半来也着实有些奇怪。
对于时间,刘睿影觉得她因当个只是个大概估计,但转念一想,今夜已经过去了一半,算上明天一个整天之后,就是胡家的拍卖会。
作为胡家的五小姐,这一代与欧家联姻的所在,她定然不能缺席。
从胡夫人的话中,刘睿影才得知欧家中要与胡希仙成婚的,却是当代家主欧雅明自己!
两人年龄相差了接近二十岁,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语。
但胡希仙的辈分却是和欧雅明同等,最后双方算来排去,这桩婚事却是就落在欧雅明身上。
他十六岁时,胡希仙才刚刚出生。
作为胡家的小姐,当然要被明媒正娶的走进欧家,不可能是侧室或侍妾。
欧雅明一等,便又是二十多年。
刘睿影听完后真为欧雅明所惋惜……
这样的世家身份,对于人来说当真是个围城,城外的人眼巴巴的想进去,城内的人一出生就是,却这辈子都无法脱出。
胡夫人的心思全都放在自己女儿身上,身边一胖一瘦以及那位客栈伙计没有胡夫人的指示也当即收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刘睿影用残存的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便走到胡夫人面前,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从马厩里迁出自己和金爷来时的两匹马,客栈伙计很知趣的将门打开。
原来这大门处的门槛却是可以拆下。
伙计把旁侧的一个挂钩提,接着双脚朝前一踩,整个门槛就从竖直变得躺倒在地上。
刘睿影不敢耽误,和金爷纵马疾驰,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别忘了‘满江红’的拍卖会,刘典狱还是贵宾!”
胡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混着呼呼的风声砸入刘睿影的耳中。
他胡乱应了一声,也不知胡夫人有没有听清楚。反正自己不回答了,就不算是亏欠。
何况客栈周围因为刚才的火光,已经围拢过来不少人。
他们不敢踏入客栈一步,是知道这里乃是胡家的产业。
要是进去后得罪了谁,这可就是得罪了整个胡家。
胡家家大业大,颇有势力,虽说名声不错,但毕竟是大家族,要是得罪了谁可不好说,到那时候的威严可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
大世家抖三抖,他们就要丢几条命,这谁敢惹啊。
居住在下危城中的流人,做事要更有分寸。始终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不出去。遇上该低头的,却是膝盖软的比谁都快。遇上能任凭自己拿捏得,那只能怪对方运气不好。
当他们看到刘睿影和金爷一前一后从客栈中出来,原本围拢的圈很是自觉地闪开一条道路。
刘睿影隐约的看到,有人的刀锋动了动,刀尖微微上翘,但却被身边之人压住了手腕,轻轻摇头,示意不可。
一阵奔驰过后,马喘着粗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耳边传来阵阵水声,料想是回到了河边。
“金爷去哪?”
刘睿影问道。
黑暗中,金爷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塑。
唯有他坐下的马儿,是不是晃动着脖颈和脑袋,但却是都未能让金爷的肩膀与双手有丝毫动摇。
“你有能去的地方吗?”
金爷问道。
刘睿影想了想,自己能去的地方喝多……但到底去哪儿,却是没有想好。
他大可以去欧家。
“一剑”拜托自己帮忙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他能确定欧帆没有死,但却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也许该去再问问老力巴“蛮牛”,可“蛮牛”居无定所,他在下危城中又再无熟人,着实是不好打听。
“那咱们就此别过!”
金爷对着刘睿点点头说道。
还不等刘睿影回答,便听到了轻快的马蹄声。
望着金爷远去的背影,他有些落寞……
刘睿影知道金爷会去哪里,一定是去了四爷茶楼。
他的好朋友陈四爷能把自己最为宝贝的乌钢刀借给他,当然也会给他一间屋子,一张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