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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他王爷,却是并不都如此好心。

其中又以定西王霍望为最。

他在王府西侧,草原王庭的方向,修了座比曾经九族经楼还要专壮观的功勋阁。

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楼身又宽而高,窗户小而小密。

定西王霍望择定日子,邀请所有功臣前来赴宴。

这一晚,日头刚落。

功勋阁里一片笙歌,灯烛辉煌。

赴宴的功勋们互相恭喜、道贺,好不热闹。

唯有定西王霍望身旁的一位贴身卫帅,显得有心忡忡,无心众人寒暄。

在定西王霍望未至,他借着小解之际,走出宴席,举目望楼顶。但见阁台雕梁画栋,纵横相连。地面上方石成格,平滑如镜。

这时,只听一声喝道“王爷驾到!”

众人顿时肃立起身,躬身行礼。

定西王霍望昂然走进大厅,笑容满面,来到席前,忙叫免礼。众人这才纷纷直起腰来。

酒宴大开后,这名贴身卫帅平日酒量极大,但此时却怎么也不敢多喝,反而一直盯着定西王霍望的一举一动。

还未酣畅,就见定西王霍望忽然站起身来,向门边走去。

此人身为贴身卫帅,连忙随后跟上。

定西王霍望发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见是他,便问为何不与众人饮酒作乐?

此人却说不图一时之酣畅,但愿余生日日有酒喝!

定西王霍望听后,暗暗一惊,竟是如此精明,识破了自己的机密。

此人见霍望沉默不言语,便告罪一声,满面愁苦,准备回到酒席,慷慨赴死。

但定西王霍望看着他背影,想了想,却让其陪同自己,出去散散步。

两人刚走出百步之遥,突然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功勋阁瓦飞砖腾,火光冲天。

可怜那满楼功勋,全部葬身火海,唯有他一人得以幸免。

死里逃生,回到家中,不久就害了癔症……整日茶饭不思,忧郁成疾,常年持刀用剑的右手背上还生出了个巨大的脓疮,精壮魁梧的身形,瘦削的如同马猴……

功勋阁一事后,定西王霍望哭的悲天惨地,甚至亲自披麻戴孝,在瓦砾前,足足守过了头七。

随后便下王命,封此处为禁地,任何擅入这,都以打扰英魂安息之罪,杀无赦,诛九族。

第八日,定西王霍望亲自带着两位侍女,抬着一只烤好的羊羔,来到这侥幸逃生之人的府上,说听闻病重,特来送些吃食。

此人一看食盒里竟是一直烤好的全羊,心知这羊肉乃是发物,他现在害了癔症,右手生脓疮,若是吃下肚去,岂不要命?

定西王霍望微笑平静的看着他,也不催促,但两位侍女袍袖中若隐若现的短剑,却寒光闪闪,刺的眼睛生疼。

没奈何,也只能混着两行潸然而下的热泪,谢过定西王恩情后,伸手掰断一条羊腿,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还不到一个时辰,一只全羊还剩下大半,口中仍有未来得及咽下的羊肉,便就此呜呼哀哉……

这些虽然都是前尘旧事,但方才擎中王刘景浩的质问,却是让杜浦羽浑身震悚,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处说起。

这些年,天下都很是太平,尤其是中都城。

西北两大王域还有草原王庭的狼骑不断犯边,可中都城却始终傲立,丝毫不牵扯任何纷纷扰扰。

安逸关了的人们,久而久之都会忘记曾经的艰难险阻,觉得眼下拥有的一切都是平常,本应如此似的。

就连杜浦羽,这么多年在王府中,也无甚忙乎。

曾经在军中养成的习惯,都被舒适的生活环境,一点点消磨了个精光……

擎中王刘景浩目光锐利如剑锋,见他沉默不语,便逼视而来。

杜浦羽不敢与之四目相对,低头却是就看了自己腆出来的肚子……

身上穿着甲胄,可也觉得有些发紧。

甲胄的缝隙间,都被他隆起的肥肉撑开,足足有箭头大小。

这样的甲胄还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看上去有这么个东西罢了。

擎中王刘景浩也注意到了杜浦羽身材与心境的变化。

说起来,他同自己这位曾并肩作战,鞍前马后的老伙计,也是许久未曾见面。

身为擎中王,自是日理万机。

偶尔的闲下,还有招待往来贵客,筹谋大局。

不过这是看到自己这位老伙计竟已物是人非到这般模样,心里却是提不起怪罪。

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抬手拍了拍杜浦羽的肩膀。

“王府内安定太久了,这是好事,也全都是你的功劳!”

杜浦羽听闻此言,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俱下,声音颤抖的叫了声“王爷恕罪……”

擎中王刘景浩并未言语,结结实实受了他一跪后,这才伸手将其搀扶起来,说道

“你的确是有罪,不过这罪也有个轻重。所以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夫人又去了哪里?毕竟还有个将功折罪的说法,何况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

杜浦羽听后用衣袖将眼泪鼻涕抹去,又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傅云舟?”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擎中王刘景浩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曾经是诏狱‘第十三典狱’,凌夫人的部下,但是现在已经被除名了。”

杜浦羽说道。

擎中王随口应了声,脑子里已然反应过来。

昨夜在诏狱的“三长两堂中”,刘睿影有事前来回禀凌夫人,他记得凌夫人说,刘睿影便是新任的诏狱“第十三典狱”。

不过他并不知道刘睿影正是顶替了傅云舟,如此也难过此人怀恨在心。

至于其中真实的原因究竟如何,凌夫人却未曾明言……而在诏狱创立之初,擎中王刘景浩便与凌夫人约法三章,这诏狱中的一应人、事,都有她全权处理、任命,无须通过擎中王刘景浩应允。

这在前朝时期,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诏狱中,凌夫人宛如女皇般存在。

这样一个独立而外,又地位超然的机构,几个事不在皇帝自己手里掌控,那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如今虽然是五王共治,但说白了也就是公分天下,从先前的一个皇帝,变成了五个而已……

但好处就是,老百姓起码还能有所选择。

在定西王域待的不舒服了,只要不限麻烦,荷包里银钱足够,那即使搬去别的王域,再开始新的营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背井离乡,终究是个大事……根深蒂固的门阀氏族

,没有必要,而普通百姓却又没有能力,归根结底,就算有不满,也还是得时候受着……那些个所谓的条例行文,不过是几行干巴巴的字罢了,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有时看起来对人有好处的条条框框,实际落实下去却大相径庭,因此老百姓无论如何都是被统治之下的,无论上头如何变换,开展怎样的条例,都是一样的。

“哦……本王想起来了。是那个刚刚被凌夫人从诏狱中除名的典狱。查缉司省旗刘睿影补了他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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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风云录第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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