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从中都城三威军——冲威,折威,煞威中遴选出来的百战精兵,年龄都在二十五至三十之间。
擎中王府府卫,不受三威军制约。
只听命于擎中王刘景浩和王府总管凌夫人二人之令,其中还设有军器部,专门从事各项新颖设计。
据传断头童子的断头锁,便是从擎中王府军器部中废弃的设计里受到的启发,因此而来。
当然,通今阁决计不会承认这般苟且,读书人宁死也不能不要脸面。
现在,校场上仍有数百人还在训练不休。
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入了王府尽皆一视同仁,在训练、待遇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刘睿影碰上的,刚好是骑射。
之间有数十匹马,在校场内绕圈奔跑,马背上固定着个稻草捆扎而成的人形,外部还绑着一只剥皮去毛的无头羊。
第一排府卫出列,手中彤弓拉成满月,上搭凤尾流光箭,盯准按马背上活动的标靶,“嗖”的一声松开弓弦,弓箭飚射而出,正中那之捆绑在稻草人外的死羊心脏处。
校场最前端,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张造型奇特的椅子上。
说它是凳子,却又有靠背。
可是哪有椅子没有扶手?这把却是没有。
刘睿影仗着眼力好,定睛一看,发现不是没有,而应当是被锯掉了。
不由得笑了笑,觉得很有意思。
此人是擎中王府府卫指挥使,还挂了个擎中王府副总管的头衔。
但他从不插手其他杂物,只负责训遴选人才,训练府卫,包围王府。
至于姓甚名谁,刘睿影也不知道,这些个府卫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有官职头衔称呼。
府卫们叫他“指挥使”,王府内的其他人等,则以副总管相称呼。
刘睿影看的津津有味,竟是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同时,那府卫指挥使也看到了刘睿影。
校场是王府禁地之一,除了府卫还有他这位指挥使之外,只有擎中王刘景浩和凌夫人可以到此。
指挥使略一皱眉,从那被锯掉扶手的椅子上起身,拿过身旁的令旗,打出个号令。
顿时,那奔跑不断的军马立即止步,安静的像是隆冬时的雪松。
方才射箭的府卫见了旗令,纷纷调转方向。
眨眼间,铺天盖地的利箭便朝着刘睿影所在的方向射来。
箭尖在他双眸中渐渐凝聚成一个点。
虽然多,但方向统一,速度一致,那便可以化作一支。
刘睿影看着箭矢,冷哼一声,反倒是挺起胸膛,负手而立,不躲,不闪,不避。
这些利剑看似来势凶猛,但却都在刘睿影身前一尺处落地,深深扎入夯实的泥土中,只留个末端的尾羽在外。
这并不是刘睿影所为,而是他算出了这些利箭并不是要取他性命,也算准了它们的落点应当是在自己身前。
箭矢入地,指挥使大步流星的朝着刘睿影走来。
“何人?”
刘睿影并不言语,把斜插在身后的诏狱龙头棒缓缓抽出,提在手里,在这位指挥使面前一晃。
“原来是诏狱典狱!”
指挥使面色一改,拱手问礼。
语气也有所收敛,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见过指挥使!”
刘睿影客气回礼说道。
毕竟还在府卫的校场中,那么多军士在一旁看着,指挥使给了自己面子,他也得有所回应才是。
“阁下却是面生的紧……”
指挥使端详了片刻后说道。
按照规制,他无须对刘睿影这般客气。
但擎中王府总管凌夫人,却还是诏狱十八典狱总提调。这指挥使虽然是行伍出身,但能坐上这个位置,除了武道修为和忠心耿耿外,人情世故也不逞多让。
凌夫人这么多年,不出诏狱,显然是对诏狱更为看重。
刘睿影手持诏狱典狱才可佩戴的龙头棒,显然是凌夫人所器重之人。
更何况擎中王刘景浩与凌夫人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这些在他们王府老人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敢公然议论罢了,心中却是一本明账。
诏狱共有十八位典狱,算上凌夫人,也就是十九人而已。
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太过密切的交情往来,但起码也都认识。
在指挥使的印象中,诏狱十八位典狱,年纪都和他相仿,除了一位傅云舟最为年轻,浑身书卷气十足。
可刘睿影无论怎么看,都和傅云舟大不相同。
傅云舟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身着诏狱官服。
一袭长衫,飘带束发,手持折扇,龙头棒藏在衣襟内,从不示人。
而刘睿影却过于板正,虽然眉目清秀,年纪青葱,但却没有那般装出来的书卷气。
刚才箭雨齐至时,这位指挥使远远看去,还有几分果敢勇武。
“在下刘睿影,本是中都查缉司省旗,刚刚被凌夫人任命为诏狱第十三典狱。”
刘睿影说道。
指挥使听后点了点头,忽而又极为惊恐的问道:
“你是第十三典狱,那先前的傅云舟呢?”
“傅云舟已经被诏狱除名,凌夫人感念旧日恩苦,没有要他性命,只是让他自生自灭。”
刘睿影说道。
目光却牢牢定格在这位指挥使的脸上,刚刚的他表情的变化定不是什么寻常之事,一股不好的念头从刘睿影心中悄然升起。
“不知刘典狱前来有何公干?是否是凌夫人有令?”
指挥使沉默片刻,将心情缓释下来,开口问问道。
“刚才在下正在参加“先贤祭”,却看到东海云台的两位宾客形迹可疑,因此追寻至此,没想到却是走错了路,误打误撞的到了府卫校场禁地,还望指挥使多多担待。”
刘睿影拱了拱手说道。
“这倒无妨,那两位东海云台的宾客去了何处?”
指挥使摆手问道。
“不清楚,但定然还在王府之中。”
刘睿影说道。
“刘典狱若是需要人手,尽可吩咐!”
指挥使说道。
“如此却是在下越权了,不过指挥使若是方便,还请派人在各处偏僻厅堂、回廊、园子中巡视一二,看看可否有不同寻常之事。这文坛龙虎斗已经开始,王府内要是有了不安稳,出了事端,咱们可都不好交待!”
刘睿影说道。
指挥使一听,手中令旗再度挥舞数次。
府卫们见状,登时将手中彤弓原地放下,回到营房中戴甲踢刀,头条不稳的列队而出,顺着通向四面八方的回廊开始排查巡视。
“多谢指挥使,在下还有要事,便不打扰了!”
刘睿影言罢,又问了问这附近的方向,随即便离开了校场。
指挥使看着刘睿影的背影走远,招手唤来自己的副官,让其严密封锁校场,除了府卫中人外,不得任何人擅自出入。
随即回到自己的椅子前,却是如坐针毡。
他的副官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但却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半个时辰前,钟声刚敲响时,凌夫人端起酒杯的那一刻,傅云舟突然现身校场,传了道“凌夫人令”,让指挥使收拢所有府卫至校场,不然那么多刀剑林立,恐怕让宾客们寒心,觉得擎中王别有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