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我想出来再和你说,你先去把那小祖宗哄开心了吧!”
欧小娥说道。
刚好华浓也引着马车到了巷子口,与车夫将这一百斤糖炒栗子全都装上了车。欧小娥拍了拍糖炒栗子的胳膊,示意她牵着自己,一道回祥腾客栈。
看着两个人瞬间就好的跟姐妹似的,刘睿影不不由得感慨这女人之间的情谊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区区糖炒栗子竟然就让欧家剑心对糖炒栗子生出了极为真诚的好感,这事儿放在两个男人身上,或许就是截然不同的下场。
“让您见笑了!”
刘睿影感觉身后似是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正是卖糖炒栗子的熊姥姥。
熊姥姥听到刘睿影的话,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又招了招手。
看到熊姥姥的手,刘睿影一下想起了方才她却是能够手提装着二十五斤糖炒栗子的布袋而气息运程。
熊姥姥这双手,乍一看着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手背沟壑纵横,还有许多褶皱。皮肤也因为年岁的关系,松垮垮的耷拉着,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机。不过刘睿影却注意到,熊姥姥的手瘦的像铁。不但没有多余的肉,还不经意的流露出一股坚决的意味。
这可不是一个卖糖炒栗子小商贩应该有的手。
或者说,这样的手不该用来拿铲子炒栗子,而是应该握剑。
熊姥姥也注意到了刘睿影的目光,于是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来,笼在了袖子里。刘睿影也在这时回过神来,再度冲着熊姥姥点了点头,便提着两只剑,朝着中都股查缉司走去。
一路上的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双眼也根本没有看着路面,完全凭借身体的本能与记忆朝前走着。一抬头,却是就站在中都查缉司的大门前。
朱红色的门,上面镶嵌着金灿灿的门钉。在门前一丈半的距离,还有一道红色的细线。这画线的位置,便是旁人可以距离中都查缉司最近的地方。
刘睿影低头看了看这道红线,随即抬腿迈过。在他的右脚还落地时,大门上忽然打开了一扇小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从小窗后直勾勾的盯着刘睿影,开口问道:
“来这何人?”
“中都查缉司西北特派查缉使,省旗刘睿影,回来复命!”
刘睿影朗声说道。
“可有凭证?”
值守之人一听是刘睿影,当下也很是激动。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你说是就是,还得查验一番方才可以。
刘睿影没有省旗的官服,不过他的官凭却始终放在身上。从怀中掏出后,手腕一抖,便顺着那扇小窗丢了进去。值守之人接住一看,立马便打开了大门。
“原来是刘省旗,失敬失敬!”
这人双手捧着刘睿影的官凭,十分恭敬地递还回去。
刘睿影拿过自己的官凭,微微颔首示意,便径直朝里走。虽然他只走了不长的时间,但查缉司中的一切却是给他些许陌生的新鲜感。明明都是曾经极为熟悉的地方,现在看来倒是能够重新吸引住刘睿影的注意力。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着实不假。
不管是人,还是物。天天在一起,总有腻的时候。只要中途有一方离开些许的时间,重逢之后便会异常欣喜。
其实人们惧怕的不是分别,而是害怕分别之后无法再重聚。要是每一场别离最后都能重逢,那别离对于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隐隐的期待,不会生出丝毫的苦涩。
刘睿影并没有走中都查缉司中的主路,而是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不断朝前走着。这里通往的方向并不是他的住处,也不是刘睿影所隶属的天目省的所在地。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开阔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棚子,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马儿的嘶鸣,闻到一股子极为浓郁的马粪味。
刘睿影走到马棚前,看到门大敞着。朝里望去,见到有个人影正在忙碌。
这人手里拿着个一人多高的叉子,正将堆放在马棚中央的一大垛草料均匀的分配到美一匹马面前的食槽中。
这可不是个轻松地活计,马棚中的马起码有百八十匹,想要独自做完这所有的事情,至少也得小半天的功夫。
“回来了?”
那人看到刘睿影站在门口,出言问道。
手里的活儿也并不停下。
“回来了。”
刘睿影说道。
随即走进了马棚,在草垛前的一张木桌旁坐下,将手中的两把欧家剑都放在了桌上。
“我又不用剑,你带来两把剑做什么?”
此人说道。
“给你带了些定西王域和震北王域特产好酒以及烟丝,不过都放在祥腾客栈里,没顾上拿来。”
刘睿影说道。
在他印象中,老马倌除了烟酒以外,对于其他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他虽然是马倌,但刘睿影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骑马。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支烟杆,正是他当时从老马倌这里半推半就抢走的。只见他手法熟练地装上了一锅烟丝,接着有用拇指肚压了压瓷实。直到这小小的烟锅子里装的满满当当后,刘睿影采用火石打火点燃,使劲的嘬着。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
老马倌问道。
“我还学会了喝酒。烟酒不分家,这是你告诉我的。”
刘睿影说道。
“说起来是这么个理,不过烟酒这东西,倒还真不是能学会的。”
老马倌说道。
每一段经历都能给人或多或少带来不少改变,若说这次对刘睿影的改变是什么,在老马倌看来就是让曾经无邪的少年沾染上了愁绪。虽然他此刻吞云吐雾,面前烟雾缭绕,但仍旧无法掩盖他身上的散发出的淡淡悲凉。
以前那个为了骑马而不断讨好他的少年,好像一去不复返。那时的刘睿影身上有很多朝气,即便是阴天的时候,只要他走进了马棚,就像个小太阳似的,蓬勃异常。
但是他这次走进来,老马倌没有察觉到马棚内有任何变化。刘睿影似是已经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你若不抬眼看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存在。虽然他仍旧在呼吸,脉搏也坚强有力,但你就是感觉不到。
老马倌又用心体会了一番,结果发现还是如此。他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拄着叉子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刘睿影,一言不发。
“怎么这样看着我?”
刘睿影问道。
老马倌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本能的测过了身子,朝一便偏去。
“我在看你抽烟的样子。”
老马倌说道。
“和你抽烟的样子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刘睿影晃着脑袋说道。
“我抽烟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你是真的在抽烟。”
老马倌摇了摇头说道。
刘睿影皱起眉头,他不懂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抽烟就是抽烟。打发时间的方法有很多,但既然选择了抽烟这种方式,那便是真的在抽烟。
但老马倌话中真正的含义,却是要比刘睿影所能领悟的深刻很多。他打发时间时抽烟,是因为他没有别的事能做。而刘睿影刚回到中都查缉司,明明是有很多事的,却偏偏选择来到马鹏里抽烟。并且一呼一吸只见,很有节奏。每一口都吸的很深,很长,压的极为瓷实的烟锅子,转眼就空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