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只不过她这次醉的时间,却是和那三位蓑衣客进门的时间一样。
她的头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刚好被铁蓑衣落地的声音遮挡住了。
三位蓑衣客居中的那位,抬眼看了看靖瑶。
但目光却是始终停留在那位醉酒的小姑娘身上。
其余两人,则是看着小姑娘的篮子发呆。
一下雨,外面泥土跟河水的味道翻涌而起。
倒是把篮子里那颗死人头的腥臭掩盖的结结实实。
桌上本来的血迹也早已被伙计擦拭干净。
现在从外面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篮子而已。
却是无论如何也犯不着让这两位蓑衣客如此关注。
靖瑶看了一眼高仁。
眼中满是无奈。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是总是会出现意外。
这三人明显是冲着这位小姑娘而来的。
但这位小姑娘却是现在又和自己等人同桌把盏。
三位蓑衣客想来必是把自己等人和小姑娘算成了一丘之貉。
待会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靖瑶歪着头看了看正在酣睡的小姑娘。
他觉得这王域中人,的确是心眼太多……
这小姑娘一定知道身后有人还在跟着自己。
她拎着酒坛子坐过来时,心里恐怕早就做好了这般打算。
“可有什么吃的?”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开口问道。
嗓音嘶哑。
这是长途赶路导致的。
人若是消耗超过了自身的极限,那喉头必然会充血。
继而便是双目赤红。
这三人的双眼此刻还是一片澄澈。
但这沙哑的嗓音,却是已经暴露了他们却是有些体力不支……
“只有面饼了!”
掌柜的说道。
居中那位蓑衣客听后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靖瑶等人桌上的鱼肉青菜,又看了看掌柜的。
似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今日最后的存货了……几位若是要打尖的话,却是只有面饼。”
掌柜的说道。
他也是很是无奈。
这三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但开店就得迎八方宾客。
就是个叫花子只要能付得起酒钱,你也得让他进店坐下,再恭恭敬敬的道一句客官。
居中的蓑衣客听后却是对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起身便朝着后堂走去。
伙计想要上前去阻止。
却是被老板摆了摆手拦住了。
和气生财。
后堂又不是什么险要绝地。
别人想看就让他去看。
何况掌柜的说的也是实话。
给靖瑶等人的菜品,的确是用完了今日最后一点的库存。
多的,只有那个大铁盆下面的面团了。
这位蓑衣客走进了后堂,看到黄衣厨娘正在揉面。
他出手迅疾。
想要揭开那铁盆看看。
毕竟他却是不知道那铁盆下只有一个面团。
还以为是掌柜的故意有所隐瞒。
黄衣厨娘对这蓑衣客的动作,却是不管不顾。
那大铁盆在他身后半丈左右的位置。
只见她身形一闪。
整个身子便倒退了数步。
蓑衣客只觉得眼前恍然一片,尽皆是黄色。
回过神来一看,那个大铁盆却是已经换了地方。
正好摆在黄衣厨娘揉面案板的右边。
蓑衣客有些不解。
伸手便要再探。
这次他出手却是很慢。
同时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黄衣厨娘的身形。
“要吃得等半个时辰!”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到那大铁盆时,黄衣厨娘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蓑衣客被这句话一惊。
竟是又把手往前送了少许。
堪堪搭在了大铁盆的边沿。
黄衣厨娘手上的面饼霎时脱手,摔落在案板上。
面饼已然成型。
唯独欠缺一些配料而已。
这面饼的形状倒是颇为独特。
中间凹陷,只有薄薄一层。
而周围的一圈边沿却是显得极为厚实。
这样奇特的面饼,蓑衣客没有见过。
不过他的手却是还打在那个大铁盆上,正准备解开。
黄衣厨娘拿起案板钱的一碗白芝麻。
看样子是要洒在这面饼上。
只不过她却只用指甲轻轻捏起了一粒。
而后屈指一弹。
这粒白芝麻便朝着蓑衣客的那只正要解开大铁盆的手而去。
“啊!”
后堂中传来一声惨叫。
那一粒芝麻竟然如同一颗钢钉般,将那蓑衣客的手掌击穿。
伤口虽然极小。
但仍旧有鲜血缓缓渗出。
慢慢的,填满了手掌上的每一道缝隙。
继而在掌边凝聚,最后滴落下来。
就在那一滴鲜血要落在那盖在面团上的大铁盆时。
那铁盆却是又悄然无息的朝旁边挪动了几寸。
其余的两位蓑衣客听到后堂中的惨叫,顿时起身奔去。
“怎么回事?”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问道。
“这……这厨房有鬼!”
手掌流血的蓑衣客伸出手来说道。
“鬼?”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诧异的问道。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
这世上不能用常理解释,揣度之事甚多。
不过要说谁真撞过鬼,见过神,怕是也没有……
“真的!方才那大铁盆本事在这个位置……但不知为何!却是忽然就挪动了。然后我正准备打开这大铁盆看看究竟时,手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东西叮了一口似的,刺痛难忍……低头一看,才发现竟是贯穿了我的手掌!”
这位蓑衣客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给那二人展示自己手背和手掌处的伤口。
不过那位居中的蓑衣客却是更为仔细。
他看到地上一个小红点,随即就捡了起来。
那是一粒红色的芝麻。
芝麻有白的,有黑的。
却是从来没听说过有红的!
居中的蓑衣客把这粒红色芝麻放倒了嘴里。
随即呸的一声吐了出去。
“后堂里做如此腌臜的事,就不怕我用尿给你们和面吗?”
黄衣厨娘背对着三人说道。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循声抬头,看到了黄衣厨娘面前的摆着的一碗白芝麻。
居中的蓑衣客面上不动声色。
但他的心中却是大为讶异……
随即,竟也伸出一只手。
暗地里朝那黄衣厨娘的腰间摸去。
可是黄衣厨娘却依旧冷若冰霜,沉寂如山。
一张面饼的芝麻已经撒完。
她提溜着面饼的边沿。
宛如一团松垮的棉花似的,高高抛起。
本是轻薄蓬松的面饼,骤然间变得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三人的头顶上径直盖了下来。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横臂当头,已做好抵挡之姿。
但这面饼却是从他们头顶处悠然而过,甩到了旁边烤炉的内壁上。
炉火通红。
面饼一和烤炉的内壁接触,便发出一阵滋滋声响。
继而仅仅的贴合在一起。
发出了一阵焦香。
居中的蓑衣客脖颈后面,渗除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闻着传来的香味,深深的吸了口起,继而缓缓吐出。
“是在下冒犯了……还望见谅!”
居中的蓑衣客说道。
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手绢。
把先前自己吐在地上的芝麻和唾沫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后堂。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门口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响动。
居中的蓑衣客回眸一看,却是那大铁盆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