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手中的真阳玉京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睿影心想不好。
若是没了这大宗师法相的加持,他还能使出方才逼败断头童子的那一剑吗?
这一瞬的刹那,刘睿影有些动摇。
大宗师法相不出力是常态。
但他动摇的这一瞬实属不该。
剑已出。
只能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这会儿动摇,还不如直接跪地求饶来的爽快。
裂皮童子抓住了刘睿影这一瞬的游移。
身子猛地向前窜出。
即便是在雨中,身后也划出一道残影。
这裂皮童子不但手上的暗器毒砂了得。
身法武技竟也是如此的出神入化!
刘睿影还没看清他的身形去向。
就看到一支棕色的利剑从他的身前飚射而出。
没有人能躲开这一支毒砂利剑。
刘睿影站在原地仿佛是一个活靶子。
天色已然完全黯淡了下来。
远处的,有一大片阴云正在缓缓靠近。
若是等那片阴云笼罩在了二人头顶,刘睿影必将更加被动。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那毒砂利剑即将打在他的胸口时。
刘睿影突然劈出一剑。
不是刺。
而是劈。
毒砂利剑毕竟不是一柄完整的剑。
一颗颗毒砂凝聚而成虽然紧密,但刚硬程度比起刘睿影手中的星剑还是要差的太远。
他一剑劈在了毒砂利剑的正中央。
前半段毒砂因为没有了裂皮童子的劲气支撑,如雨滴般落在了地上。
后半段的毒砂利剑,也因为和刘睿影相隔的距离变远,从而被他轻松避过。
刘睿影侧身再度出剑。
七炎绝剑剑招涌出,将空气之中的雨滴和潮湿都蒸发了不少。
剑光一闪。
竟是绕过裂皮童子,直逼他身后的断头童子。
这一剑刘睿影出的有些愧疚。
因为他挑了软柿子捏。
断头童子现在明显没有再战之心力。
然而他又知道了这两人之间的情谊。
只要自己这一剑逼杀而去。
不管结果如何。
都得使得裂皮童子放弃先前的招式计划,转身回首营救。
但刘睿影却低估了断头童子的心力。
他眼见刘睿影剑光杀来,便将这断头锁高高甩起。
圆环飞速旋转着,嗡嗡作响。
竟是赶在刘睿影的剑光刺入自己的咽喉前,先够到了刘睿影的头颅。
刘睿影很是后悔。
现在前有断头锁。
后有毒砂利剑。
腹背受敌。
进退不得。
没奈何,他只能侧身拍出一掌,想要略微阻挡片刻毒砂利剑的势头。
继而一剑挑开那嗡嗡之声一剑萦绕耳畔的断头锁。
刘睿影并不会什么掌法。
他只是将自身劲气凝聚于掌心,而后一股脑的打出去。
不得不说。
这般使用劲气的确是太过于浪费……
尤其是生死相斗时。
唯有斗的长,斗的久,才能出现转机。
可是此刻刘睿影却也顾不得这许多。
好在,这局势的发展,的确是按照他计划的发生。
躲开了这一前后夹击的必死之局。
他翻身倒地一滚,滚到了两人的侧面。
虽然姿势极为不雅,但这局终究是破了,命也终究是保住了。
但就在这翻身一滚中。
刘睿影突然发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己的劲气有限。
裂皮童子和断头童子的劲气也有限。
况且自己还有大宗师法相在身。
剑和断头锁是消耗不完的。
可是毒砂却不行。
“果然厉害……”
刘睿影看到自己的衣袖之上,被毒砂腐蚀除了一个小窟窿。
幸好这查缉司省旗服的质地极佳,没有伤到皮肉。
否则,怕是自己只能躺着等死了。
裂皮童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断头童子说道:
“不行就一边儿呆着去!哪里都是淋雨,难不成你想淋血雨?”
“我没有不行!”
断头童子梗着脖子为自己争辩着。
刘睿影看着自己袖子上的窟窿。
越看越觉得生气。
这一件省旗制服,他向来是颇为爱惜的。
但是现在袖子上却有了一星瑕疵。
虽然不醒目。
外人也很难看到。
但既然自己知道了,就是让他颇为恼火。
这毒砂虽然没有接触到刘睿影的皮肉。
但他还是中了毒。
因为裂皮童子这毒砂之毒,除了能让人皮肤寸寸龟裂,血肉模糊以外。
还有一种毒。
‘怒’毒。
怒本就是一种常见的人之情绪。
怎么会成毒?
刘睿影明明知道这五绝童子,每人都对应着一种负面情绪。
但不知不觉间,还是着了道。
刘睿影也不是一个烂好人。
他也时常会怒。
事实上这个世间没有人不会动怒。
所谓的老成持重。
只是见得多,识得广,懒得再去思量。
不思量,自然不会动怒。
不过不思量,人也不会开心。
有开心的事,自然也会有愤怒的事。
岁月就是在这般一次又一次的开心和愤怒中度过的。
没有人能例外。
死人也不行。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想必没有人会不生气的。
生气是总会难免要骂人。
更有甚者,还会摔杯砸碗的发泄一通。
临死前的人张不开口骂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发泄。
但他的心里也一定埋怨着老天,为何不能多给他一点点光阴。
刘睿影也会骂人。
只是他极少骂人。
他愤怒的时候,会把萧锦侃的酒坛子砸个稀碎。
不过,都是他喝空的酒坛子。
那些有酒的,刘睿影从来不碰。
虽然有酒的坛子,砸碎了让人更觉爽快。
可是一旦砸烂,便会满屋酒气,却是熏得人连觉都睡不着。
萧锦侃倒是想体会一下,在满屋子酒香中安眠的感觉。
他也曾趁着刘睿影发脾气时,偷偷的把一坛酒混进床边摆着的空酒坛中。
没想到刘睿影一拿起,便觉得分量不对。
掂量了片刻后,还是放了回去。
不过这坛子一旦放下,再想拿起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为砸坛子发泄的心情,已经失了一大半。
当时萧锦侃眼睛一亮,发现这是一个能让刘睿影消气的好办法。
但凡事总有例外。
直到有一日刘睿影把那一坛混进其中的满满一坛子酒砸了个稀碎。
不过砸东西毕竟还是少数。
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三四次罢了。
更多的时候,刘睿影还是会选择去骑马。
他骑在马背上。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道路两旁的景色因为骏马奔驰的速度而被拉的很长,直至模糊不清。
唯有眼前的那片天始终敞亮着。
刘睿影便看着这片天。
狠命的催赶着胯下的骏马。
恨不得下一刻就让马蹄踏在那云端之上。
跑着跑着,马累了。
速度慢了下来。
刘睿影也累了。
不是因为骑马骑累了。
而是因为生完气的人总是很累。
但每一次愤怒之中的骑行,都让他变得愈发的坚定。
虽然坚定什么,就连刘睿影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他的确是觉得自己又沉稳了一些。
回去的路,他总是慢悠悠的牵着马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