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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华美的服饰,狄纬泰有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狄纬泰还在外面套上了自己八品金绫日的文服。

越是好的衣裳,针脚却是细密,质地却是轻薄。

纱绸总比棉花贵。

先前的穿的那一身老农布艺,被他整整齐齐的叠在柜子中。

上面放了一张小纸条。

写着二字“浆洗”。

先前他虽然穿的很是素朴。

但这件布衣上却连一丁点儿弄脏的痕迹都没有。

即便他每日都会去后院中,给那些种植的蔬果浇水施肥。

但布衣竟是没有一个泥点。

狄纬泰走到桌前,把杂物信手推到一旁。

随后桌上平平整整的铺了一张宣纸。

他没有用镇纸压住四角。

但这张轻薄的宣纸竟然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牢牢的压在桌面上。

他拿起了一跟笔,放在砚台里,看着笔头吸满了墨汁。

这纸,只是普通的纸。

笔也,也只是普通的笔。

狄纬泰从来没有用过高级的文房。

他不是没有,而是不愿意用。

这诗文的关键,还是诗作与文章本身。

若是写得好,就算是写在一块树皮上,也能让天下人争相传抄。

若是写的不好,就算是卸载绢帛上,再用最上等的木材装裱起来,也是无人问津。

待笔头吸饱了墨汁,狄纬泰提笔在纸张的最上端写下了三个大字。

‘无题序’。

而后,他闭眼稍稍酝酿。

随即便文思泉涌。

身后霎时绽放七色神光。

犹如孔雀开屏般,绚烂夺目。

这七色神光,冲出了屋子,冲出了小院。

在整个博古楼中蔓延。

就连乐游原上也不例外。

“楼主,开笔了?!”

一时间,博古内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这一片祥和厚重的七色神光。

继而纷纷对着七色神光升起之地,狄纬泰的住处方向,跪倒膜拜。

就在这七色神光大盛之时,狄纬泰动笔了:

有词曰:春意苍翠倾楼城,茫茫人间悠悠。昔年嘉华梦不空。河山依旧在,手中笔墨浓。独自凭栏高楼上,邂逅丹史青风。斜阳晚照江湖翁。诗词曲赋凌云,天下文宗。

九族遗迹,博古新楼。势凌定西,地接震北。饰千峰而带万仞,控太上而引四季。物华天宝,文光映乐游之地;人杰地灵,才水袭征伐故址。汗青烟云,慨当以慷。背临双王之交,面朝中都之伟。昔年九族雅望,纵观文坛;今者一展新楼之雄风,文宗安泰。亭台高耸,楼榭飞花,池水星罗,奇观棋布;庙堂江湖,制令参差。阴阳和合,谋洪荒之无极;王化正道,立有教之无类。

时维三月,序逢惊蛰。春风吹而化白雪,文采起而灭淫邪。鼎力天下于文道,大醉千年于文章。妙得文曲星之极乐,巧获临江仙之楼台。黄金榜上,偶失风流;龙翔九天,乏善可陈。鲲难展身长游,鹏难振翅高飞。群雄并起,逐鹿于中原,怎奈他人嫁衣,西风碧树?民不聊生,奈何烟尘四起,谁料造化伟略,秉笔如刀。

跨琼楼玉宇,渡雕栏玉砌。朱颜不再,人面已改。太平博古,南北不相望;盛气弥瑞,朗月照未央。学子来朝,屹立西北;乾坤一统,环宇皆享此荣光。丹月流转与朝日争辉,春水霜天共山海同存。林木幽蔽,川泽回绕,凌云青霄,江河渲浩。文风兮袅袅,盎然兮婆娑。日起夺人纸醉金迷梦,月落迎人千里奏笙歌。

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桀。诗仙灵才动京华,柳生不遇惹涕下。皇朝八大家,推发文章之极致;文道七圣手,写尽繁衰之世事。

悲,闭楼锁园,茫然然,不知日新月异。

哀,利令智昏,浑噩噩,不顾大厦将倾。

惜,博古英烈,血肉躯,强挡九族利刃。

文坛风雨飘摇,处处断壁残垣。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然,博古儿郎阅沧桑无数,历百世荣辱,得祖宗佑护,拼文坛之前途,终踏复兴之路。

今者,四季不冻,改自然之样貌;险峰万仞变地理之架构。楼阁壮美,盘龙昂首入屋脊;石桥长亭,三星璀璨如连珠。

诗词曲赋,视天下若泥丸;丹青史卷,跨天涯若盈寸。秉笔如刀,渡大洋如浅滩。词锋见血,冲天宫,拜嫦娥。惊玉兔捣药不成,扰吴刚砍桂不能。

一笔一划,执文坛牛耳,壮博古声威,集天下好物,取他方长处。灭硕鼠,窃楼者人恒诛之;清蝜蝂,还举楼一片清明。是谓文宗之开端,书声郎朗;崛起之必然,斗志昂扬。

感,我博古盛世祥和,登攀之路与时俱进。

慨,我博古意气风发,风流无数越之龙门。

赞,我博古英才济济,龙虎斗时方显真章。

纬泰,一介书生,酸臭迂腐。念念叨言,尽皆平生之衷言;虚怀若谷,桃李无言自成蹊。涤荡污浊于滚烫,扬俊秀于人间,罢九族于天下,举贤能于四海。他日放歌郊野,静待金榜提名。悬梁刺股,寒窗苦读,切记莫要班门弄斧。浮生若梦,纵使神通盖世也尽皆枉然。老朽虚度光阴已过一甲子,每念及此,感慨丛生,涕泪聚下。但乐行无憾,乐文无悔。斗转星移,自是沉浮悲欢;天道无常,自是书尽千古。

紫电清霜,英雄何曾气短?但为君故,只愿气冲霄汉!夜以继日,夜风望北,心藏宙宇,百川兴发。龙能腾挪变化,兴云而吐雾;凤能高飞低伏,隐身而藏行。泰山崩而不变色,麒麟兴而不改颜,腹有诗书,气自华然。烟花景致如旧,忘却覆水难收。峥嵘绮丽,功名荣辱。飞驰定西震北之荒凉,凌驾平南安东之敞煌。

诗曰:千年沧桑话沉浮,物转星移又几度。

寒窗求索千百日,归来便踏金榜路。

书页微开现巨变,大千世界任蹁跹。

吾辈当有鸿鹄志,龙虎一斗展宏图。

狄纬泰写到这里便停了笔。

若是按照他的本意,是准备再写几段的。

但细细斟酌了一番,却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只想在中都文探路虎斗之前激励一番博古楼中的读书人,若是太过,则显得凌厉有余而厚重不足。

这就如同写文章一样。

若是用典过于稳妥老道,则显得创新不足。

但若没有典故来支撑,则又显得太是轻浮。

狄纬泰把笔悬停在文章题目的位置。

他将‘无题’两个字划去。

改成了博古楼。

只是他仍觉得有些不妥,继而又将‘博古楼’三字划去。

他放下了笔,在屋中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但纸上墨迹已干。

狄纬泰终于是再度回到桌边,将题目改成了《天下文宗序》。

直到最后一个‘宗’自写完,搁下了笔之后。

那璀璨夺目的七色神光也渐渐随着夕阳与晚风一同隐去。

刘睿影正在回屋的途中。

他也看到了这阵磅礴雄浑的七彩神光。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但狄纬泰每写一个字。

这字就会顺着神光的牵引,直接流淌进刘睿影的心里。

每一个字似是都在重重的叩击着他的心门。

让他不得已而停下了脚步。

只能痴痴的望着那一片神光腾起的方向发呆。

其实不光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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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风云录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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