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河笑道:“六哥,好久不见了,你身体挺好吧?”
刘墨昂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六大爷”。
这个人叫刘兴恩,是刘墨昂二爷爷的二儿子,在他们这一院的兴字辈中排行老六,而刘墨昂的父亲刘大河排行老九。要按照刘氏族谱的字辈排行,刘大河应该是兴字辈的,刘墨昂应该是玉字辈的。
应子兴玉,良国德永,这是目前刘氏族谱中当前正在用的八个字辈。
刘兴恩是刘墨昂的堂大爷,也就是堂伯父。
另一个岁数看起来比刘大河小不了几岁的中年人笑着叫道:“九爷、九奶、十五叔”,至于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高个更是称呼“九太爷、九太奶,十五爷”。
这两位刘墨昂也都认识,一个叫刘良飞,一个叫刘国庆。他俩虽然不是刘墨昂这一院的,可与这一院血缘关系很近,按照辈分,他俩都比刘墨昂低,所以一个得叫刘墨昂叔,一个干脆就得叫刘墨昂爷爷。
这个没办法,农村就讲究这个,乱叫是绝对不行的,尤其是在这刘氏宗祠的门前,你敢乱叫的话,传出去绝对是宗法伺候。
刘墨昂在他这一辈中排行十五,刘良飞和刘国庆虽然和他不是一个院的,可也得老老实实的叫叔叫爷。
“呦,是良飞和国庆啊。”刘大河乐呵呵的伸出了手和这两位握了握手,刘墨昂随即也和他俩握手。
墨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六哥、良飞、国庆,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二大娘和三大娘去。”
目送墨兰离开,五个人随即站在宗祠门口聊起了起来。
“今年还是二大爷主持?”刘大河问刘兴恩。
刘兴恩点头,“还是我爸主持,三叔身体不太好,今年恐怕连祭拜都没办法去了。”
刘墨昂的三爷爷虽然才七十多岁,可身体反而不如今年八十岁的二爷爷身体好。刘墨昂的三爷爷年轻的时候修河时曾经受过伤,落下了病根,岁数大了之后这身体情况就越来越不堪。
目前刘集中岁数最大的老人虽然不是刘墨昂的二爷爷和三爷爷,但辈分最高的就是这二位了,所以这种祭拜先祖的仪式必然是二爷爷主持。
五个人就三爷爷的身体聊了一会儿之后,宗祠门口聚集的刘氏族人越来越多。
要是按照刘集这边的老习俗,清明扫墓最好是在清晨太阳未出来之前,因为在老习俗中只有在天未亮的时候,鬼神才敢出来吃供品……
不过随着刘集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无法这么早赶回来,所以慢慢的就变成了上午扫墓祭拜。
到了八点多,身体依然很棒的二爷爷来到了刘氏宗祠门前,然后开始主持今天的扫墓祭拜仪式。
二爷爷说了一番话之后,几百口子人乌泱泱的向着坟地走去,几乎每家都有人拿着镰刀、扫帚或者铁锹扥工具,还提着纸钱、香烛、点心水果等供品,更有一些年轻人则用车推着大量的鞭炮。
刘集在农村,这边也没有禁放烟花爆竹的规定,所以自然可以放鞭炮。
这些鞭炮都是村里的人捐的。就好像刘大河来的时候,还卖了一千块钱的鞭炮带了过来。
等走到了祖坟坟地的时候,在二爷爷的主持下,全体刘氏族人对着祖坟三鞠躬,各家各户这才提着带来的东西走到各家的祖坟跟前开始扫墓祭拜。
刘大河和刘墨昂父子俩用镰刀、铁锹把坟头周围的野草清除干净,再给坟头培上一些土,墨兰则把带来的香烛供品摆好,一家三口跪在坟前点燃纸钱香烛开始祭拜。
很快,伴随着低泣或者痛哭的声音,周围烟雾升腾,气氛庄严而又肃穆。
待到各家各户祭拜完毕,所有的刘氏族人再次聚集在坟地前面,几个年轻人点燃用车子推过来的那些鞭炮……
在刘集这边的老风俗中,上完坟放鞭炮为避免烧的纸钱被其他鬼抢走,所以放鞭炮驱走其他鬼。另外为了避免去祭拜后带走阴气,也用放鞭炮的方式来驱邪保护自己。
总之这些流程刘墨昂不是很了解,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老爹老妈去做。
回到村子里,二爷爷就发话了,愿意吃酒席的,一家一百块留下吃。不愿意吃酒席的各回各家。
以前刘集是没有这个风俗习惯,不过随着刘集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每当清明这天扫墓祭祖之后,刘氏族人就会摆酒席,目的是给那些常年在外的族人一个多交流的机会。
刘集规模比较大,所以村子里有三家饭店,都是老刘家的人开的。
但是这种酒席不赚族人的钱,你家不管有几口人,一家就是一百块钱。当然,如果你不吃也就不用交这份钱。
刘大河一家三口自然是要留下来吃酒席的。他们三个常年在天衢,一年回老家回不了几次,要是赶上七月十五或者十月一回不来的话,家里的祖坟还得靠村里这帮叔伯兄弟帮着烧纸上供呢。
所以一旦回来,刘大河必然要和家里的这帮兄弟爷们好好的聊一聊。
“老九,你宾馆的生意怎么样?”酒桌上,刘兴恩问刘大河。他哥儿俩岁数差不多大,又是亲叔伯兄弟,关系自然要更近。
“还行吧。”刘大河点头道,“六哥,你也知道我家那宾馆,就是因为地方好,要不然生意会更难做。这些年可不比前些年了,这宾馆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竞争太厉害。”
“九爷,你们宾馆行业的竞争哪儿有我们建筑行业的竞争厉害?”刘大河对面的刘良飞说道,刘兴恩还有刘国庆都点了点头。
今天刘大河他们这一桌上就坐了四家人,正好十个人。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王八,乌龟找个鳖亲家。
当大老板的自然和当大老板的有话题,当小老板的和当小老板的能聊到一块去,打工的就只能找打工的聊天。
这并不是估计要区分阶级的,在如今这个年代,除了至亲和极好的朋友之外,基本上就是按照经济条件来区分的。
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这话不是乱说的。
就好像刘墨昂这一桌,倒不是村里的其他人不能坐这一桌,实在是你坐到这一桌上人家聊得都是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生意,你一一个月就挣五千块死工资的人,在这桌上也没话题可聊啊。
虽说“凑上来就是自找没趣”这话伤害性不大,可侮辱性极强。所以次数多了,也就没人往前凑了。
刘大河的生意虽然做的不如这三位那么大,但相比于村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大老板了。再加上刘大河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所以这一桌上自然也就没有别人过来凑热闹了。
平时刘大河回老家只要碰到这几位或者其中单独的一位,必然会在一起聊点生意上的事情。平时和村子里的兄弟爷们聊天打屁玩牌都没事,可是一旦聊生意的时候,别人都很识趣的不往前凑。
递不上板啊!
当然,这几个人要是凑一起,通常都是三杯下肚,就开始诉苦水,诉完苦水再展望未来或者是交流生意上的人脉或者信息。
今天自然也是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