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小朱跑来报告,一千本发完了,还有部分人没有领到书。
两点整,刘副校长站在讲台上向大家解释,没有领到书的同志,下一次一定补上。
接着,刘副校长请白手上来。
掌声响起。
白手走到讲台边,掌声也停了下来。
“同志们,下午好,我先说明一下。我送书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把书拿回去后,能读一读,并写出读后感,这也算是我给你们出的题目吧。请大家记住,我这个人不喜欢被赞扬,我喜欢的是批评和意见。”
“今天的讲座,总共三个小时,都交给我一个人,我实在没有这个水平。所以,我要把三个小时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我与大家分享我的经历,希望对大家有参考作用。第二部分,是今天讲座的主题,就是微观经济。第三部分,是我与大家直接交流,你们负责提问,我负责回答,我回答十个问题。”
白手开始讲课,他用四十多分钟,与学员们分享他的故事,今天他讲的是农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后,他换田还债的那一段。
讲故事还行,因为白手始终紧扣经济行为这个主题,讲得还很风趣。
在座的学员,很少有农村生活的经历,白手讲的又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平凡之中有着不平凡的道理,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休息十分钟后,白手开始讲授《微观经济》。
这个题目是学员们出的,当时刘副校长征求学员们的意见时,曾有一百多人提到这个题目,并指定由白手主讲。
白手请教了几位教授,和市经济研究所所长苏宁海。
巧合的是,苏宁海当年读研究生时,选择的正是微观经济专业。
苏宁海给白手准备了教材。
白手记性挺好,他今天讲课,压根就没带苏宁海给他准备的教材。
白手讲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让学员们听得聚精会神。
窍门就是白手坚决不照本宣科,坚持用通俗的话,对整个教材做了随机修改。
用白手自己的话讲,如果比拚理论知识,可能大部分学员都比他强。
但临时编的教材,白手只用三十五分钟就讲完了。
还有时间,白手只好开始自我发挥。
白手从底层起家,说到微观经济及其体会,他是有发言权的。
“各位学员,关于微观经济,我可以打个比方。
咱们人类有一个特性,就是每一个人,都由无数个细胞组合而成的。
我不知道细胞如何组成,只知道细胞小到肉眼难以看见。
微观经济也是这样,放到整个经济体系里,微观经济就像细胞一样,小到可以忽略不见的地步。”
“大家往往关注那些规模庞大的企业,什么头部企业,什么上规模企业,等等。
但我认为,经济的发展,取决于微观经济的发达。
经济的好坏,也取决于微观经济的发达。
整个国民经济,不是由大企业组成的,而是由微观经济支撑的。
特别是市场经济,它的基础正是微观经济。”
“大家也许不了解农村,甚至没有去过农村,所以不明白农村经济。
没有关系,大家有时间可以去走一走。
了解农村经济的最好办法,就是遍布乡村的集市。
咱们早已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但集市这个市场还没有消失,甚至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可以这样说,掌握了集市经济,就掌握了农村经济的奥秘。”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集市还是有诸多限制的。
农户上街销售自产的农产品,比如鸡蛋鸭蛋,蔬菜水果等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产者即销售者,购买者即消费者。
但是,购买者如果把所购产品拿去销售,就是商品经济。
当时,商品经济是不被允许的,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才是商品经济的时代。”
“商品经济不是市场经济,但对计划经济来说,也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
因为商品经济把产品变成了商品,但没有让商品完全进行市场化的交易,就是价格没有放开,还有很多政策性的限制。
这些市场因素和限制,你去农村集市都能看到。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农村集市才得到真正的释方,才变成市场经济下的集市。”
“我为什么说农村集市特别重要呢?因为它是一个载体,一个平台,一个市场。
它把数以亿计的农民与市场联系起来,它把无数的农产品变成商品,它还能使广大农户增加收入。
市场经济发展到现在,农村集市还是勃勃生机,方兴未艾。
广大农户就是细胞,是最小最小的经济体,集市就像人体的血液系统。”
“有的学员说了,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这里除了郊区还有几个集市,已经没有发展集市的可能。
其实不然,上海可以没有集市,但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发展微观经济,那就是地摊经济和夜市经济等。
我非常想不明白,有些城市包括咱们上海,为了所谓的好看,也就是所谓的城市形象,把地摊经济和夜市经济给取消了。”
“学员们,你们都知道,从事地摊经济和夜市经济的人,都是低收入人群。
而光顾地摊经济和夜市经济的人,也大多是低收入人群。
衡量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不能以高收入人群为标准,而是应该以低收入人群为标准。
地摊经济和夜市经济都是微观经济,都是一个城市的经济基础。”
“在这里,我愿以一个亲身经历的例子,与大家分享微观经济的魅力。
有一个中等城市,新来了一位领导,当时我正好在那里,他约我见面,请我吃饭。
下班后,我们在街上见面,我建议吃地摊。
正好,领导也要体察民情,于是就我们两个,去到当时当地一个著名的夜市。
遗憾的是,那个夜市被取缔了,偌大的广场,没有一个摊位。”
谷“我开车,陪着领导一起,用了三个半小时,几乎转遍了整个市区。
我们没有看到一个夜市,路边的地摊,也很少很少。
领导不高兴了,打电话询问,才知道市里明文规定,市区不能有夜市,不能有地摊,夜市和地摊都被赶到郊区去了。
领导请我去一家小饭馆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问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当时对领导说了两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市不开没有烟火。
领导也对我说,国外发达城市,是不是有活力,晚上的灯光是一个重要的标志。
他对我说,取缔夜市和地摊,就相当于剥夺了低收入人群的生存方式。
第二天,领导就开会纠偏。
仅用一个星期,就恢复了全市十三个夜市,和六七千个地摊。”
“一年以后,我又去了这个城市,但领导开会去了,我没有见到他。
他的秘书给我发了一份电子邮件,电子邮件上说,全市gdp增长百分之十七点九。
据统计方面的专家估计,这百分之十七点九,至少有一半是由夜市和地摊带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