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余文杰瞥了白天明和高教授一眼,有那么一点点自得。
小朱和小林抢着要白手解析他们的名字。
白手就是不说。
吴教授笑道:“好了好了。小朱,小林,你们都是年轻人。白参事不肯说,不是因为你们的名字不好,是怕说了对你们不好。”
刘教授也笑道:“老吴说得对。说你们的名字好,怕你们骄傲。说你们的名字不好,怕你们有心理负担。”
余文杰说道:“老白说得够多了,咱们换个话题吧。”
李教授说道:“大家喝酒,大家吃菜。”
高教授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余文杰,“余参事,你想讨论咱们刚接的三个课题吗?”
余文杰不甘示弱,“正想请教。”
不料,白天明说道:“诸位,说到三个新课题,咱们都是知彼知己,说不出什么新意。我倒是非常好奇,白参事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想法,就像市属国企改革这个课题那样大放异彩。”
大家都看向了白手。
白手正在消灭桌上那盘糖醋鲤鱼,吃得津津有味。
李教授用腿提醒白手,在白手的腿上碰了一下。
当然,没人会注意到餐桌下的小动作。
白手笑看白天明一眼,“我有自知之明,主任同志。上一个课题,正好我懂,撞在我枪口上。这次的三个课题,我什么都不懂。对我不懂的课题,我是不会去碰的。”
白天明问道:“那你与李教授的合作,我们大家该如何理解呢?”
白手可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目的,“沾光,沾李教授的光。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我要沽名钓誉。”
白天明哈哈一笑,“白参事,你可真是一个爽直的人。”
笑声里有点讽刺的意味。
白手不以为忤,拿着筷子,极不礼貌的指了指白天明,“白主任,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地方,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但你我看不起对方的风格截然不同。”
白天明不生气,笑着问道:“怎么个不同呢?”
白手不说了。
任凭白天明怎么催促,大家也都很期待,白手就是不肯开口,他的看不起白天明与白天明看不起他是如何的不同。
白天明心里郁闷万分。
他哪里能想到,这是白手打击别人的绝招,能把人憋出内伤的。
原子丨弹丨的威力,不是在爆炸的那一刻,而是待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我知道你,但我不告诉你,我知道你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你自个想去。
这时候,大家也都差不多已经吃饱喝足。
吴教授对李教授说,“小李,散了吧。”
李教授拿出钱包,叫过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看看白手,微笑着说道:“白老板已经把单签了。”
白手摆摆手,服务员退回到门口。
李教授问,“老白,你什么时候签的单?”
白手笑了笑,“这个一号包厢是我专用的,凡在这里吃饭,都是我买单。我与老蒋约好,吃饭签单,一年结帐一次。”
“这,这不行,说好了的,今晚是我请客。”
“呵呵……你请客,我买单。”
说着,白手起身往外走。
李教授还愣在座位上。
吴教授拍拍李教授的肩膀,微笑道:“没什么,有钱人就这样。”
喝酒不开车,白手叫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白手现在基本上搞清了参事二室的人际关系。
“老朋友”还有陈玮和田野,都曾告诉白手,你可以能力不行,你可以没有成绩。但你要想在一个单位里生存,你就要搞清楚人际关系。
当然,前提是你想在单位长久的待下去。
还别说,白手现在喜欢上了这份工作,正想着尽可能的在参事二室待下去。
在参事二室,人际关系相对并不复杂。
小朱和小林,似乎是局外人,是圈外的。
小林以前与白天明走得近,但现在好像疏远了,反而与小朱走近了。
吴教授和刘教授,都已年近七旬,德高望重,地位超然。
两位老者对人际关系不感兴趣,其他人也不在这方面打他们的主意。干一天少一天的,发挥余热,岂能有其他想法。
参事二室的人际关系,发生在白天明、余文杰、高教授和李教授四人之间。
经过几次接触,白手发现李教授比较单纯,不会刻意经营人际关系。
只剩下白天明、余文杰和高教授三人。
一个人叫孤独,两个人能互助,三个人就是江湖。
白天明和余文杰的矛盾,基本上是公开的。二人的资历和学术水平几乎相当,都是市场万能论的徒子徒孙。
但是,一山难容二虎,二人都想当头,矛盾必定产生。
两个人都想把对方干掉,就是赶出参事二室,无奈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实际上,二人在经济学界的地位也是不分上下。
最关键的是,二人的恩师,都是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凭着两位恩师的地位,白天明和余文杰就都干不掉对方。
后来参事二室多了个高教授。
白手看出来了,高教授也不简单,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白天明和余文杰是外来户,是从北边过来的。
高教授却是土生土长。
这里说的土生土长,不仅指高教授是上海本地人,更是上海经济学界的一颗新星。
从传承上讲,经济学界有一个名叫“海派”的学术团体,宗师就是已故经济学家丁光远。
丁光远和齐再坤,都是白手的领路人。
二老相比,齐再坤的学生少,但有“齐派出品,必是精品”之说,十多个弟子个个成名。
丁光远胜在两点。一是弟子众多,素有“丁派出品,桃李天下”之说,仅自己公开承认的就超出两百。二是不少弟子在体制内工作,相对比较活跃,很有话语权。
现在的上海,至少还有近百弟子,弟子的弟子更如过江之鲫。
丁派和齐派,实际上是丁派占了上风,现在常被提到的“海派”就是指丁派。
高教授就是丁光远的弟子的弟子。
只是有一个现象特别有趣,无论是丁派或是齐派,都不承认白手是自己人。
白手也是独来独往,从不把自己当丁派或齐派的人。
所以,白手进入参事二室后,高教授还没有拿这点渊源与白手套近乎。
近几年,高教授成了丁派第三代的代表人物,教学之余,没少发表论文。
参事二室是市里的经济智囊,不能让外来户指手画脚。
高教授认为,他才应该是参事二室的领军人物。
相对来说,高教授与白天明关系还行,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
而与余文杰,二人干过几次。小朱曾告诉白手,高教授与余文杰冲突,似乎都是高教授主动挑起的。
余文杰也怪,面对白天明一点不怵,寸步不让。而对高教授,余文杰以忍让为主,采取的是守势。
白手明白,高教授是个高人,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老大、老二和老三,老二干老大,是为了取而代之。老三干老大,是帮老二做嫁衣,干赢了也是让老二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