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说道：“不错，这是典型的温水煮青蛙，是典型的钝刀子割肉。”

“没办法，因为资本有钱，而且舍得投入啊。比方说在医疗设备方面，他们统统换成新的。在后勤方面，他们更舍得投入。再加上服务态度好，病人当然愿意去他们的医院看病。而政府方面呢，因为没钱啊，只能看着自己的医院慢慢的衰落。到最后，只能把剩下的医院也给卖掉。”

李教授说道：“这就是先予后取的先予啊。”

“对，这就是先予后取的先予。从资料上看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先予，开始了后取。我用一个词形容这个行为，收割。他们的收割办法很简单，就是涨价。因为大部分的医疗资源，都已经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也就是已经形成了初步的垄断。根据资料反映的现状，他们现在的平均价格，已经超过了原价的百分之三十五。”

白手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吴教授叹道：“惭愧啊，惭愧啊。”

刘教授问道：“老吴，你惭愧什么？”

“我惭愧的是，白参事都看出来了，可我没有看出来，大家也都没看出来。”

李教授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看出来。后生可畏，白参事，你厉害啊。”

白手急忙摆手，“两位教授谬赞，不是我有多厉害。实际上，是因为我长期关注这个问题。我带着这个问题去看资料，自然比各位更容易看到。”

谷这时，白手看到，白天明和余文杰二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忽地，几乎同时，二人像商量好了似的，噌的站了起来。

接着，二人又一前一后，匆匆的出门而去。

四位教授都笑了。

唯有白手，有点莫名其妙，“诸位前辈，这什么情况啊？”

李教授笑道：“我敢说，他们两位是找杨副主任去了。”

“为什么？”白手还是没有明白。

吴教授笑道：“他们两个，是赞赏和推崇卖光光的。这个地区把公立医院卖光，他们都非常支持。”

刘教授也笑道：“他俩的论文里，肯定写了这个方面。白参事，经你这么一分析，他俩惊出一身冷汗。等明白过来，肯定要把论文拿回来进行修改。”

白手这才明白过来。

高教授看着白手说道：“白参事，我要向你道歉。你刚来的时候，我是看不起你的。现在，你让我刮目相看。”

白手谦道：“各位前辈，我刚说过了。我能看穿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早已关注。而且我是做事的，看出这个问题不算什么本事。”

李教授这时说道：“不行，我也要修改我的论文。”

说罢，李教授起身而去。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吴刘高三位教授也跟着找杨副主任去了。

小朱和小林冲着白手竖起了大拇指。

白手也有点自豪，他这个半吊子经济学家，竟然打败了六位公认的经济学家。

但仔细想想，白手又骄傲不起来。这六位经济学家，他不承认。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经济学家。

经济学家太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那些关在办公室里搞研究的经济学家，实际什么用处都没有，反而会危害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所以白手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经济学家都是废物。而剩下的百分之一，他们的理论有百分之九十九也都是垃圾。

亏他们想得出来，把所有的公立医院都卖掉，还要卖掉公立学校，他们卖掉的是国家的根基。

有些行业，国有企业退出，交给市场充分竞争，这是对的。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和做法。

因为这件事，白手算是在参事二室站稳了脚跟。

不仅四位教授对白手刮目相看，就是白天明和余文杰，也不得不放下架子和面子，主动接近白手。

白手还是装矜持，对白天明和余文杰二人，采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天午休，大家照旧坐在会议桌边，或喝茶，或看报，或看资料。

白手一反常态，拿着一份不知什么内容的资料，看得是聚精会神。

白天明和余文杰二人，有意的没话找话，还与四位教授开玩笑，想引起白手的注意。

白手知道这二位想接近自己。

但白手坚守一条底线，道不同不相为谋。

做同事可以，一起做事可不行。

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是例行的学习会。

杨副主任已经通知，下午的例会他要参加。

白手估计，大家交上去的论文，今天下午就要公开了。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果不其然，小朱和小林二人，拿了一堆文件袋回到办公室。

二人将这些文件袋分发给七位参事。

小朱还通知，下午的例会取消，杨副主任自己也在阅读这些文件袋里的论文。

每个人都分到六个文件袋，除了自己交上去的那份，还拿到了其他同事交上去的那四份。

还有一个文件袋，装的是市政策研究室搞出来论文，据说是集体的结晶。

市政策研究室有一帮秀才，都很年轻，朝气蓬勃，他们搞出来的论文，至少有八万字。

白手抱着六个文件袋，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处，先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文件袋打开。

完好无损，没丢一页，白手把自己的论文塞回文件袋，封好后扔进了抽屉。

接着，白手翻看政策研究室提交的论文。

八万多字，白手花了整个下午，才算看完了一遍。

初步印象，白手发现，他们的观点和立场以及改革方案，与他的比较接近。

白手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这说明他不是孤军奋战，他的同盟军在对面的政策研究室。

这也让白手看出了苗头。

说到底，这边的参事室，起到的只是顾问的作用，提出的建议和意见，最终只能做为参考。

而对面的市政策研究室就不一样了。那是正式机构，从那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往往是一个风向标，体现的是市里的政策动向。

自己的观点和立场，能与市政策研究室的相近，让白手深感欣慰。

晚上回家，白手挑灯夜战，先看吴教授和刘教授的合作成果。

吴刘两位的论文，大概有六万字，白手一口气看完。

白手发现，二人的观点和立场，与自己颇为接近。

难怪白天明和余文杰曾经批评，说这两位是保守派，是参事二室的两颗顽石。

白手再看高教授和李教授二人合作的论文。

高李两位的论文，大约七万字。相比之下，他们的观点和立场就比较激进了。

看完四个教授的两篇论文，已经是凌晨时分，白手精疲力尽。

第二天上班迟到。

六位参事都在会议桌边就座，没在自己的办公室，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昨天发下来的那些文件袋。

小朱和小林在自己的位置上。

白手急忙道歉。

白天明少有的笑脸，“没关系的，白参事。咱们这里有个好处，迟到早退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