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默然。
“不过，他们这么做，虽然是对付你一家，却得罪了大批同行。他们这么做，客观上形成了垄断。他们把地都买走了，大家没地可买，这就触犯了众怒。”
白手笑了笑，“好像没有触犯众怒吧。要是触犯了众怒，那些众怒应该反过来支持腾飞公司。可是，腾飞公司在地产商协会换届选举中落选了。”
牛贵清点着头嗯了一声，“所以。我认为这是对付腾飞公司的第二招，在名望方面，把腾飞公司搞臭。”
白手念叨着“第二招”，陷入了沉思。
牛贵清够朋友，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白手。
但也仅此而已。
白手对牛贵清不能有更高要求，他也不容易，他在市二建只是一个过渡，白手不能连累他。
但董培元就不一样了。
董培元是白手的老铁，白手的腾飞公司要是完蛋了，他的培元公司也好不了。
还有余全宝。余全宝的公司不大，但他和郑重好合伙，公司经营得很好。
余全宝也可以依靠。
与牛贵清见面后，白手让老顾联系余全宝，他自己联系董培元。
董培元直接来到白手家里。
“老白，你有麻烦了。”
白手笑着纠正，“是腾飞公司有麻烦了。”
“腾飞公司有麻烦，不就是你有麻烦么。”
点了点头，白手问道：“老董，你掌握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地产商协会换届的事。”董培元说道：“五家头部企业联手，除了五六十家追随他们的同行，他们还拉拢了至少五十家同行。这五十家同行，本来是中间派，谁都不会得罪，但当时就被拉拢过去了。”
白手问道：“不会吧？他们拿什么拉拢？不会直接给钱吧？”
董培元笑着说道：“他们的做法，比直接给钱高明多了。他们把买到的土地，转卖给那些拉拢对象。更绝的是，他们高价买得的土地，都以平价转让，他们是亏钱的，还要亏手续费。就这样，他们才把那些人拉拢过去。而且有言在先，只此一次，下次有事下次再说。”
白手也笑了，“他娘的，他们真舍得花钱啊。”
“所以你想想。整个地产商协会，总共由两百一十二家房企组成，他们五家本来就有约六十个同行。现在又临时拉拢了约五十多个，加在一起就超过了一半。一半多的人不选你，你就是三头六臂也会落选。”
白手点了点头，“如此处心积虑，如此舍得花钱，我真是服了。”
“老白，他们可能还有第三招。”
白手问道：“他们的第三招是什么玩意儿？”
董培元道：“我听说是个老招，向有关部门举报，你的项目有质量问题。”
“还有第四招吗？”
“有，也是老招，向有关部门举报你违规违法的问题，比方说偷税漏税。”
白手苦笑。
这两个招，一点都不新鲜，但让人讨厌和烦躁。可也屡试不爽，因为即使你没有大问题，也能把你搞得鸡犬不宁，严重的能把你搞趴下。
白手倒不是很怕这两招，因为胖飞公司抓质量抓得很严，而纳税方面，腾飞公司更是模范。
白手也可以反击。市一建和市五建干净不干净，白手不知道。但扬帆公司、四仑公司和海洋公司，个个都屁股不干净。
尤其是海洋公司，前不久出了质量问题，被业主集体投诉，曾被罚两百多万。
白手不怕老招怕新招。
“老董，你还听到些什么？”
董培元摇了摇头，“暂没听到其他的招数。不过，老白，这四招就够你受的了。特别是第一招，掐了土地来源，你的公司就得停摆。”
“是啊，我也头疼，没想到他们上来就玩狠招。我堂堂的腾飞公司，明年要是没有土地可用，就不仅仅是个笑话，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董培元问道：“老白你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你先歇着。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你的公司体量太小，帮不上大忙。”
董培元帮不上忙，余全宝那边，也帮不了忙。
老顾给白手打电话，向他汇报了约见余全宝的情况。
余全宝反映的情况，与董培元说的大致一样。
“老白，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肯定存在一个反腾飞公司联盟，咱们腾飞公司真的有麻烦了。”
“老顾，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挑战，那咱们应战就是了。”
“你胸有成竹了？”
“暂时还没有，但他们激起了我的斗志。”
“这就好，你有斗志，我就放心一大半了。”
白手说道：“市里下一次土地出让是什么时候？”
老顾说道：“就下一个星期。共有十六块住宅用地，十一块商业用地。”
“好，全力出击，每块必争。总而言之，咱们可以抢不到，但一定要把价格推上去，推得越高越好。”
“这没问题，我亲自上阵。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把土地价格推到高位后，他们突然撤了，那咱们怎么办？”
“如果他们撤了，咱们就买下。”
“老白，高价买地，咱们的利润就少了。”
白手说道：“说到花钱，包括亏钱，咱们不怕。因为我有钱，恰恰相反，他们亏点小钱还可以，但亏不起大钱。老顾，你别忘了，他们都是上市企业，亏多了他们没法对董事会和股东们交待。特别是市一建和市五建，他们还是市属国企。如果为了对付同行而有意亏钱，一旦事情公开，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了。老白，这边的计划，我负责实施。”
“老顾，你告诉大家，都不要着急，一定要沉住气。咱们耐下性子，慢慢的陪他们玩。这一次，一定要玩出个结果。”
老顾问道：“老白，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无非有三个结果。一，咱们赢了，他们趴下了。二，他们赢了，咱们趴下了。三，两败俱伤，谁都没赢。”
“好，咱们努力，争取第一个结果。”
放下电话，白手去了劝业旅社。
谷齐再坤老爷子躺坐在竹凉亭里，静静的听完了白手的叙述。
白手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再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吸了几口，再主动把香烟递还给白手。
“你紧张了，小白，你紧张了。”
“对。”白手点着头承认，“我有几个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他们能联手对付我，我也没有想到市一建和市五建也对付我。而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敢公开的对付我。”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出息，这就慌神了。”
白手笑了笑，“还真有点慌神。”
“原因何在？”
白手说道：“以前吧，市里会支持我，至少也是对我有利。但这一次不一样，自从常清扬疏远我后，他们看出了苗头，才敢对我痛下杀手。”
老爷子沉思良久。
“如果在一个基本公平的平台上，以一对五，你有把握赢吗？”
“至少，至少我不会输。”
老爷子一声长叹，“唉……树大招风，物极必反，我就知道你有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