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嗯了一声,“他打你吗?”
“打,常打,但我没见他碰过我姐我妹一根手指头。”
白手又笑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他不打女儿,只打儿子。”
“大哥,他也打你吗?”
白手点点头,拍着新弟弟的肩膀说道:“我十岁时,他就走了,他只打了我十年。你比我强,他打了你二十多年。”
“大哥,你不知道,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人正是你。”
“哦,他都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比他强,比他强一万倍。说把家交给你,他很放心。他还说,他只有走出去,让你来当家,家才有希望。他说你什么都强,还要我们以你为榜样。他还说,还说你满肚子的鬼主意,什么难事也难不倒你……”
白手叹了一声,“他可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哪怕一句,我也不会恨他这么多年了。”
“大哥,你还恨他吗?”
“不了。其实本来就没有恨,因为没有爱,哪来的恨。”
白兵默默的点头。
“说说,家里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经济状况。”
白兵说道:“大哥你也看到了。爸和妈以前办越剧团,赚了钱,也买了两个房子。我姐病了以后,钱全花在了她的病上。爸本来还能多活几年,也是因为我姐而倒下的。为了救我姐,我妈把全部的房子都卖了。现在,现在还欠着别人五六十万……”
白手拍了拍新弟弟的肩膀,“好了,以后就交给大哥了。大哥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几个臭钱。”
“大哥,谢谢你。”
白手笑骂道:“臭小子,再说谢谢,我揍你。”
“我以后不说谢谢了,大哥。”
这时,白米和白雪姐妹俩双双赶到。
看到长相酷似白手的白兵,白米和白雪什么都明白了。
白手说了几句,“……白兵,叫大姐二姐。”
“大姐好,二姐好。”
白手挥了挥手,“去,带你大姐二姐进去。”
白兵带着白米和白雪进了病房。
小安这时悄悄出来。
看到白手一个人,趴在窗口抽烟,小安走过来靠在他身边。
“你怎么不进去?”
“等她们聊了我再进去。”
“为什么?”
白手苦笑道:“我很不适应这种场合。”
“接下来怎么办?”
“都是一家人了。以后照顾他们,就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责任,我责无旁贷。”
“从他们身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白手点了点头,“我也发现了。我想,你我发现的是同样一个问题。”
小安忙问,“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问题?”
白手说道:“他们出生在非婚家庭,严格的说,他们都是私生子私生女。我听人说过,他们是懂事以后,才登记了户口的。所以,他们非常自卑,心理上有毛病。”
小安嗯了一声,“我看到的也是这个问题。”
“我会帮他们找个好的心理医生,消除他们的自卑心理,把他们的心理调整过来。”
肖秧打电话,让白手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白手硬拉着小安一起去。
“小白,我向你说一下治疗方案。一,要有适合的骨髓提供者,最好具有全相合基因提供者,比如你们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二,患者需要求化疗取得的完全缓解。三,年龄一般在四十五岁以下。四,无严重的肝、肾、心、肺、脑等重要脏器功能损害,无较重的糖尿病、肝炎、高血压、脑梗、心脏疾患;无严重的精神障碍者。”
白手点着头不说话。
“采集供体的干细胞,要么直接抽骨髓,要么来自血液。目前最安全最常用的方法是,用细针从供体髂骨部位抽取骨髓,这些富含干细胞的骨髓将被贮存起来以备移植。采集过程中,供体处于麻丨醉丨状态下,不会感到痛苦。”
“我也不懂,肖姐。”
“我必须告知,不管你懂不懂。整个治疗过程是这样的。一,全身放疗加根治性强烈化疗,以清除体内全部残余的白血病细胞。二,骨髓输注。三,多种支持治疗,直到骨髓恢复。四,免疫抑制剂预防及治疗排斥反应。五,高营养支持治疗及预防感染。”
“你继续说。”
“总的来说,骨髓移植一般要经过五大关口:一,移植前化疗关。二,移植关。三,移植后免疫排异关。四,感染关。五,移植后化疗关。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受诸多因素及时间考验。只有依次顺利通过以上这五关,并在半年后作基因检查,在患者体内发现供髓者的基因表达,且骨髓和血象及重要脏器检查正常,无明显症状,才算真正的成功。”
“肖姐,成功率有多高?”
“这与患者病情类型,、骨髓移植的时机选择、机体脏器功能、自身免疫反应、移植过程的并发症、供髓者与患者的基因位点匹配相符率、移植医院的综合水平,等等,都有相当的关系。目前骨髓移植真正移植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三十三左右。三分之一的患者在移植中失败,三分之一在移植后半年内复发,只有三分之一的患者获得移植成功。
白手点了点头,“肖姐,请你尽快安排吧。”
亲情就是不一样,白米和白雪都要求马上检查,自己与妹妹白红配不配型。
白手就更不用说了。
过了两天,检查结果出来了。
白米和白雪都不行,唯有白手的几乎百分之百匹配。
用会诊的众多专家的话说,多年以来的治疗纪录,就没见过如此高度匹配的病例。
结果出来后,肖秧立即成立医疗组,启动对白红的治疗方案。
治疗过程无须叙述,反正治疗效果非常好,白红开始康复了。
白手的身体无恙。
因为白红还需要半年的康复,经白手和肖秧安排,她将一直由她母亲余赛英陪护。
白丽就在上海财政大学读研,来医院方便。
白兵服役的部队在西南地区,他的一个月假期就要到了。
白手在蒋长风的饭店,为弟弟白兵饯行。
除了兄弟二人,还有白米、白雪和白丽仨姐妹。
叫了小安,小安不来。
除了白手,都不喝酒,白手也就没喝。
经过这段时间,兄弟姐妹的感情,已经得到升华。
吃饭时,白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雪问道:“大哥,你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雪儿,你有没有发现,咱爸起名字的水平,一直都是那么的臭?”
白雪看看白米与白兵和白丽,也笑了起来,“还真是的。”
想到这个问题,白兵和白丽也都笑了。
白兵笑着说道:“我听爸说过,生我姐的时候,是春节后不久,门上的对联还在。对联是红的,就起了白红的名字。”
白雪又笑了,“那你和小丽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咱爸正与人下象棋。他手里正好拿着一个兵,就给我起了白兵这个名字。小丽原来不叫白丽,是叫白棃。因为我妈生她的时候,咱爸手里正好拿着一个还没削的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