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声连连。

聊得欢，酒也喝得欢，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喝酒不上头。

“老白，我和老张今晚请你吃饭，还有另一个意思。”

白手瞅了魏国平一眼，“老魏，别对我使幺蛾子啊。”

张子穹说道：“老白，是这样的。我们两家企业上市后，股价一直半死不活的。现在整个股市都不行，我们两家的股票，都跌破了发行价。我们想请教你，有没有办法救一救。”

白手一听就乐了。

李玉宝和蒋长风也乐了。

当初，市二建和市一建上市，魏国平和张子穹二人，特别是魏国平，拚了命的动员朋友们购买股票。

可像李玉宝和蒋长风这样的朋友，都看着白手的行动，白手买，他们才会跟着买。

白手一动不动，一股都不买，还说市二建和市一建的股票是两个大坑，谁进去谁就爬不出来。

白手的乌鸦嘴，不幸又一次被言中。

市二建的股票代号叫“沪西二建”，市一建的总部搬到了浦东新区，股票代号叫“浦东一建”。

沪西二建的发行价是每股三块两毛，最高时曾达到每股六块三毛，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三块五上下徘徊。

现在整个股市不景气，沪西二建已跌到了每股两块一毛，相当于市值掉了三分之一。

张子穹的浦东一建更惨，发行价每股三块，现在只剩下一块五，市值缩水整整一半。

两家公司也进行了自救，两次出手，回购股票，如果不是这样，可能会跌得更惨。

“老魏，老张，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不懂股市，我不炒股票。以前我进入股市，无非就是赌一把，靠运气搏弈。所以，你们别想我去买你们的破股票，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干。”

魏国平苦笑，“狗日的，我让你买我的股票了吗？我让你买我的股票了吗？”

张子穹解释，“老白，老魏和我意思，是让你帮我们分析分析，沪西二建和浦东一建为什么一直不行，有没有什么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白手笑了笑。

李玉宝拿手捅了捅白手，“哎，耍嘴皮子，不用你担责，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

白手笑道：“让我白出主意，那我的主意也太廉价了。”

蒋长风说道：“喝酒喝酒，老魏老张，快喝快喝。”

魏国平和张子穹二话不说，倒酒就喝。

白手先思忖了一下。

“有句老话讲，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搁以前，可能是对的，但现在不对了。因为卖酒的多起来了，你不吆喝，你的酒最好也不会畅销。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不吆喝，很多人不知道你有好酒啊。”

张子穹点点头，“有道理，说得太有道理了。”

白手指了指蒋长风，“老蒋的饭店生意好，不是他长得好。也不是他的良心好，不是他的厨师手艺好。就一个原因，他的长风饭店办在黄浦江边。”

大家都笑了。

蒋长风笑道：“别拿我说事啊。”

“所以第一个原因，就是你们两家企业缺少知名度。而之所以缺少知名度，是因为你们宣传不够。你们以为自己了不起，可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么，可以用手投票，也可以用脚投票。”

魏国平忙问，“什么叫用脚投票？”

白手笑道：“用脚投票，就是不经过大脑。绝大多数股民进入股市，是盲目的也就是跟风的。你他娘的一点知名度都没有，谁愿意买你的股票呢。一句话，炒股需要感觉，我对你没感觉，我就不买你的股票。”

李玉宝笑道：“我偶尔也炒点股。跟老白说的一样，选股票就凭感觉。你躲在巷子里，我肯定不会选你。”

张子穹冲着魏国平说道：“老白说得对，咱们以后要多花点公关费了。”

魏国平点点头，“老白你继续说。”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们两个老总。打个比方吧，你们两个，好比是两辆三十年前的老爷车，现在却在高速公路上跑。结果可想而知，不仅跑不快，还挡人家的道，更有散架的危险。”

魏国平笑道：“老白，你他娘的在骂我们啊。”

“就是在骂你们。”白手笑道：“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你俩的思维已经落后了，带不动一家上市的现代化企业了。你们的思维，还停在计划经济时代。老魏，老张，说句心里话，你们是真的不行了。”

李玉宝和蒋长风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魏国平和张子穹倒没有生气，因为他们早已力不从心，白手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白手继续发挥，“说到底，是市场对你们两家企业没有信心，也就是股民们没有信心。为什么呢？首先的也是主要的，是对你们两个带头人没有信心。比方说我，我是专门琢磨人的，我就对你俩没有信心，我就当然不会买你们的股票。”

说到这里，白手笑着闭嘴。

李玉宝问白手，“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白手指指魏国平和张子穹，笑道：“我怕两个老家伙气死。”

魏国平说道：“你不说完，我和老张才会气死。”

张子穹也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退下来，只当董事长，不当总经理，不管小事只管大事。就像在我们农村犂田，让牛去拉犂，你们只管把犂就行了。”

蒋长风赞道：“这个建议好。”

“就像老蒋的饭店，主要事务交给经理，不用事必躬亲。还有我的腾飞公司，我就只当董事长不当总经理。你们两个老家伙，能有我的精力和能耐吗？我听说连一百块的开支，都要你们审核签字，你们想把自己累死啊。”

李玉宝点着头说道：“老魏，老张，老白说得对。你们是上市公司了，但其实还是老一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怎么改？给点具体建议呗。”魏国平说道。

“嗯……拿你的市二建来说，一个总经理，六个副总经理。说句实话，我一个都看不上。最年轻的都快五十岁了，简直成了养老院。要我的话，全部换掉。六个副总经理也太多，三个已够，最多四个。”

“人呢？换谁？”

白手说道：“内部提拨啊，你的市二建，有一批三四十岁的骨干，我看能够信任。”

“不会吧，你认为他们能行？”

“反正比你强。”白手毫不客气，“老魏，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你知道你的市二建最优质的资产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人才。”白手说道：“你最不缺的是人才，你最优质的资产是人才，我羡慕的就是这个。在咱们国家，最优秀的人才，实际上都在你们体制里，就看你敢不敢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