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继续说下去。”魏国平说道。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我就是能顺利当选，票数也不会太多。我算过了，两百零七个人参加投票，你我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半，或者一半多点。老魏，以你我的名气和地位，只得一半多点的票，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魏国平点着头道：“这倒也是。我得到百分之七十，才能算勉强极格。你比我地位高，你拿到百分之八十五的票，也只能说是正常发挥。”

蒋长风说道：“我明白老白的意思了。与其勉强当选，还不如不当选。现在只得到十七票，也比得一百零四票好。”

“呵呵……老蒋，你说对了。”

魏国平愣了一会，拿手猛拍沙发的扶手，“老白，你这是在杀人啊。”

蒋长风吓了一跳，“杀人？杀谁啊。”

“干得好，干得好。”魏国平笑道：“老白，真有你的。你太厉害了，你这是拿别人的刀杀他自己啊。”

蒋长风不了解全部情况，还没明白过来，“我说两位，能不能让我听明白啊。”

白手说道：“二十八候选人，除了会长和秘书长，还有二十六个人。这二十六个人，十一个来自民企，十一个来自国企，四个来自合资企业或外资企业。这个比例是恰当的，也是精心安排的。老魏，现在的结果呢？”

魏国平说道：“现在的结果是，两个合资的和两个外资的当选。除了会长和秘书长，另外的十五个理事，国资的十一个全部当选，民企当选的仅仅只有四个。”

“这个结果，领导会满意吗？”白手问道。

“肯定不满意。”

“我堂堂的民企老大只得了十七票，领导高兴吗？”

“肯定不高兴。”

“领导能看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肯定能看出来。”

“那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白手笑了笑，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说道：“我说完了，咱们等结果吧。”

魏国平思忖了一下，“忒狠了。老白，你先让贾明亮和邹真义砍你一刀，再自己砍自己一刀，你这苦肉计使得太绝了。”

“结果会怎么样？”蒋长风问道。

“贾明亮那混蛋，他彻底完蛋了。”魏国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此时此刻。

市建委大楼。主任办公室。

坐在主任办公椅上的不是主任，而是上午出席会议的市领导。

主任站在办公桌的对面。

与主任一起站立的还有常清扬，以及地产商协会的会长冯正平和秘书长陈大丰。

主任说道：“领导，情况基本上查清楚了。昨天晚上，市一建的贾明亮，和申风公司的邹真义，二人一起请客，在锦园饭店摆了十桌。据参与人说，除了他俩自己，接受宴请的有一百一十六位地产商。请客的主题，就是在今天的会议上，不要选白手进入理事会。”

领导皱了皱眉头，“这个贾明亮，还有这个邹真义，他们与白手有什么恩怨？”

常清扬说道：“邹真义与白手曾经冲突过，双方结怨甚深，水火不容。但白手与贾明亮没有矛盾，相反白手还帮过贾明亮，曾在市一建当过一个月的代理总经理。但白手与市二建的魏国平关系很好，而贾明亮和魏国平是死对头。所以，贾明亮和邹真义二人联手，共同针对白手和魏国平二人。”

主任补充道：“另外一个原因，恐怕与处理烂尾楼有关。白手是唯一没有参与的人，可能大家对他有些看法吧。”

“不对，不对。”领导思忖着说道：“即使贾明亮和邹真义拉了一半人，那另一半人呢？这个白手只得了十七票，这不符合常理啊。”

常清扬说道：“主任，这是因为白手给自己加了一刀。”

领导笑了笑，问道：“白手使了苦肉计？”

常清扬点了点头，“对，这是他惯用的歪招。他曾对我说过，你砍我一刀，我不好还手怎么办？我只能自己再砍自己一刀。”

“噢，他这一刀怎么砍的？”

“是这样的，我刚打电话问过肖长河，就是原市建筑协会会长，现在是腾飞公司副总裁。据肖长河说，贾邹二人昨晚请客，为什么请客，当时就有人打电话告诉了白手。”

领导嗯了一声，“这种招法，一般人还真使不出来。”

“据说，白手当时还想到另一个办法，就是针锋相对。但考虑到两百余家企业中，有三分之一是国企，还有三分之一有国有背景，认为干不过贾明亮。所以他用了现在这招，动员一些交好的同行不选自己，干脆把自己选下去。”

领导点点头，“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一阵沉默。

主任说道：“领导，我认为今天的结果，还是要保持的。其次，对今天的事尽量的冷处理，这方面我会与到会媒体沟通。此外，我们会进行反思，接受教训，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最后，造成这种局面，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常清扬说道：“领导，我的责任更大，与主任无关，我愿接受任何处分。”

领导笑着摆了摆手，起身说道：“我不会处分你们两个。我要你们做的，是把工作做好。”

领导朝门口走去，但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下午的会，你们开吧，我就不参加了。”

领导往外走，主任和常清扬紧送。

进电梯，出电梯，主任和常清扬一直把领导送到轿车边。

上车前，领导自言自语道：“这个贾明亮，很了不起嘛。”

望着领导的座驾远去，主任和常清扬面面相觑。

回过神来，二人赶紧回到办公室，还有冯正平和陈大丰，一起行动起来。

当务之急，是通知媒体不要报道上午的事情。

为了宣传地产商协会，一共请了十家媒体，两家网站两家电视台六家报社。

可惜还是晚了，两家晚报一个小时后就要出报，相关报道早已上报。

两个网站更快，你上午的会议结束不到一个小时，人家就把新闻挂到了网上。

人家还说，你的小礼堂要是有网线，我能给你整一出现场直播。

一向支持白手及其腾飞公司的《新申报》，更是明确告诉常清扬，报道已经发出。如要撤回，除非市里下令。

事情是瞒不住了。

快下午两点了，会议要不要继续。

主任和常清扬决定，会议暂停。

冯正平和陈大丰奉命去大礼堂通知与会者，至于怎么解释，让冯陈二人自己发挥。

剩下主任和常清扬，继续商量对策。

“老常，这事可以指责白手吗？”主任问道。

“不能。”

“为什么？”

常清扬解释道：“我敢说，关于这小子动员大家不投自己一票的证据，你永远也找不到。”

“真找不到吗？”

“是的。他不会傻到像贾明亮那样，搞请客吃饭，亲自赤膊上阵。他有几个铁杆同行，他们会替他扛着。而且事情即将公之于众，作为受害者，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