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的一个晚上,白面正在宿舍,他女朋友也在,他同舍的六个同学也在。那个副校长的儿子,带着四个社会上的人,突然闯进了宿舍。他们先把白面打成重伤,再当着同舍六个同学的面,**女干了白面的女朋友。直到他们离开后半个小时,同舍同学才报告校保卫处,把白面和他的女朋友送到校医务室,后来又送到市医院抢救,才算捡回了两条命。”
“事情发生后,校方没有报警,也阻止白面报警,派人守着他和他女朋友,名为陪护,实则监视。与此同时,他们利用各种手段,做通了同舍六个同学的工作,让他们作证,是双方因为琐事发生争吵,继而发生斗殴。对白面的女朋友,他们叫来她的父母,给了两万块钱,做通他们的工作后,把她及其父母送回了河南老家。”
电话那头,二舅不说了。
电话这边,白手沉默了。
“手,你还在吗?”
“二舅,我在。”
“手,怎么办?”
“二舅,你别挂电话,你容我想想。”
这一想,想了十多分钟。
电话就一直通着。
“二舅,白面是怎么想的?”
“白面他说,他宁愿在家当个农民,也不想回学校了。”
“你认为他会改主意吗?”
“我看不会。手,白面其实很有主意的,我相信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白手又沉默了一小会。
“二舅,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和她老家的具体地址吗?”
“这个……我找一找。白面的东西带回来后,就放在皮箱厂办公室里,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给你打的电话。”
“找,马上找。二舅,我等你的电话。”
挂断电话,白手拿着大哥大,来到大板台边坐下,拿出一瓶红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半瓶。
又过了十多分钟,大哥大再次响起。
“手,找到了。她叫邱佳慧,河南省洛邑县程家乡大邱村五组。”
白手拿笔拿纸,“二舅你等等,我记一下。”
“手,还有那个副校长及其儿子、保卫处长和六个同舍同学的名字,你要不要?”
“要,你报过来。”
白手一一记下。
“二舅,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白当在家休养,白面在县医院治疗,你大妹在照顾。”
白手嗯了一声,“二舅,我还要你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白手问二舅,他现在打电话,有没有人在旁边,有没有人知道。
二舅说,就他一个人,厂里已经放假,不会有人。
白手让二舅放下电话,屋里屋外确认一下。
一分钟后,二舅说,确认没人。
白手告诉二舅,以后任何人问起,就说没打过这个电话,就说我不知道三弟的事情。
白手还告诉二舅,如果以后有人问起这个长途电话,就说是在说皮箱厂的事。
白手最后告诉二舅,如果有人问起,电话里是如何说皮箱厂的事的,就说忘了。
二舅一一应是,但他听出了白手话里透露的意思,忙劝白手冷静,千万不可乱来。
白手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二舅,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兄弟,兄弟,兄弟。
白手又是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红酒喝得干干净净。
白手盘腿而坐,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白手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
这次回家订购礼物,是杨进明和陆水龙二人同行,他二人肯定知道白家的事。
他俩不说,白手不问。
下午,白手收拾好东西,搁进旅行包里,再拎包出门,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几分钟后,白手驾着桑塔纳轿车出了地下停车场,穿过火车站,朝市郊驶去。
这次出门,白手谁也没告诉,既没带大哥大,也没带寻呼机。
桑塔纳轿车的车牌也换了个假的,真的放在后备箱里。
可白手不知道,这几天,杨进明和陆水龙始终在暗处盯着他。
桑塔纳轿车刚离开腾飞大厦,二人就开着公司唯一的别克轿车,紧紧的跟了上去。
可让二人大惑不解的是,白手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白面就读的是省城大学,在上海的西南方向。
还没出市区,白手就发现了二人的跟踪。
白手加速,在大街小巷乱蹿,很快甩掉了二人的别克轿车。
终于,桑塔纳轿车出了市区,驶近国道线附近。
这条国道线通向江苏安徽,是上海市通向北方的主要公路。
旁边有个加油站。
白手加油。
可白手加完油,刚出站,就被一辆二手桑塔纳挡住了去路。
白手急刹车。
二手桑塔纳轿车上,走下来的是“沙子大王”兼“钢材大王”汤云平。
汤云平背着一个旅行包,走过来,拉开车门,旅行包扔到后座上,自己坐到副驾座上。
“老汤,你怎么知道的?”白手冷着脸问道。
汤云平得意道:“我有两个消息渠道。一个是我侄子,我跟你说过的,我侄子跟你三弟是同一个大学,比你三弟还高一年级。你三弟的事,他们全校都知道,我侄子放假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
“二呢?”
“你手下杨进明和陆水龙啊。他俩瞒着你,但知道终究瞒不了你。杨进明来给我送海货,我主动问起,他就告诉了我。我们都知道,兄弟就是兄弟,你三弟出事,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手哼了一声。
“小白,别怪杨进明他们。是我吩咐他们看着你的。你不能有事,你有事,做兄弟的我不能袖手旁观。刚才杨进明发现你要出远门的样子,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
白手好久不肯说话。
“小白,我是你兄弟。”
白手扭头盯着汤云平,“你是我兄弟吗?”
“嗯,百分之九十九是兄弟。”
“还有百分之一呢?”
汤云平道:“一起做过好事的,不一定是兄弟。一起做过坏事的,一定是兄弟。这百分之一,就是一起做个坏事。”
“这话谁说的?”
“我老婆。”
“他娘的。”
桑塔纳轿车嗖的跑了起来。
汤云平嘿嘿而笑,久违的豪气又在脸上显现。
对汤云平来说,曾经打打杀杀,改邪归正已久,现在亲身参与,居然还像菜鸟般的紧张激动。
但汤云平马上觉得不对。
“哎,小白,怎么往北走啊?”
“这次不是去打架,是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三弟的女朋友。我得验证事实,确定事实。”
汤云平松了一口气,“小白,你很沉着,我佩服。”
上午到下午,除了吃午饭,二人换着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