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态度明确，设备投入从来都舍得花钱，“换，全换。反正要换，那迟换不如早换。老顾，你做个预算，再找找哪家生产的搅拌机质量更好。”
老顾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比较麻烦。按照新标准，咱们现在使用的钢材，至少有一半不能达标。特别是高层建筑，按钢材的新标准，咱们现有的钢材都要淘汰。”
白手哦了一声，“这步子迈得也太快了吧。”
余全宝道：“问题的主要所在，是国内的钢厂，他们生产钢材的标准没提上去，咱们没得选择。”
“这话怎么讲？”白手不太明白。
老顾告诉白手道：“在京期间，我和小余去过冶金部，查过有关资料。目前只有三家钢厂的车间，能生产新标准上的七号钢和八号钢。”
“哪三家？”白手忙问。
余全宝道：“首钢、宝钢和武钢。但三家的生产能力不够，上新品种要建新车间，上新设备，起码要一年半的周期。”
白手摊了摊双手，无奈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不造房子？”
老顾道：“所以，新标准设了一个缓冲期，一年到两年。两年后，新标准正式施行。”
“这还差不多。”白手松了一口气。
工作谈完，大家散去。
只是老李临走时，看到白手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在憋什么主意，便和老婆乔教授去而复返。
“小白，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心思了？”老李关心的问道。
白手咦了一声，“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人要没心思，人还是活人吗？”
乔教授笑道：“白大老板，你不要偷换概念。老李不是说你没心思，而是说你有新心思，意思就是你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白手呵呵一笑，“教授，你家老李，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去，这什么比喻嘛。”
老李笑道：“小白，我知道你是故意暴露，故意让我问你。我没办法，你是老板，我得配合你啊。”
白手长叹，“知我者，老李也。”
老李思忖一下，指着白手笑道：“你在想钢材，对不对？”
白手笑着点头。
乔教授微笑，“知心知事，果然是忘年交。”
白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一边看一边说道：“今年以来，钢材价格一路猛涨。老李，不会是咱们上次打价格战的原因吧？”
老李摇了摇头，“不是。你要这么说，那就太高看咱们自己了。钢材价格猛涨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基建热潮，需求大增。二是政策调整，份格放开。”
白手嗯了一声，“分析到位。”
老李看着白手问道：“你是不是又想在钢材市场上玩一把？”
上次打钢材价格战，白手一番瞎折腾，居然不亏还赚。
白手是尝到了甜头。
今年的钢价涨得厉害，白手却一直没有关注，原因是他想循规蹈矩，不当弄潮儿。
其实，白手从丁光远的两本书里早已领会了经济学的精髓。
对资本来说，任何一种商品，只有在它的价格上涨过程中才会有利可图。
以十六毫米的螺纹钢为例。
年初还是每吨七百三，到五月已涨到每吨一千。
九月初，还是每吨一千二，现在已是每吨一千四百七。
现在闯进去就是赌博，往上涨就赚，往下跌就是赔。
“老李，我请教一个问题。钢材有保质期吗？钢材的保质期是怎么规定的？”
乔教授笑了，“小白，你一个搞建筑的大老板，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还真是不懂。”白手坦率的承认。
老李道：“钢材当然有保质期，而且很复杂，不同的钢材有不同的保质期。就咱们建筑用的钢材，习惯的分为两个大类。一是出厂后使用前的，二是使用后的。”
“老李，你简单的解释一下。”
“出厂后使用前的。就是咱们各个工地仓库里存放的钢材，保质期三个月到六个月。也就是出厂后的钢材，半年内必须用掉，否则很可能会失去该有的功能。”
“使用后的钢材。就是咱们在造房过程中，被混凝土裹包的钢材，保质期一般要与房子的寿命一样。三十年的，五十年的，七十年的，等等，不同的建筑，有着不同的要求。”
白手似懂非懂。
白手也不需要懂，他需要的是了解钢材市场的行情。
第二天上午。
白手乘着出租车，来到位于市南郊附近的钢材市场。
这个钢材市场，占地两百多亩，周围全是农田菜场。
远远看去基本上是大棚，间或一些平房，连农村的集市都不如。
可这里有三百多个摊位，偌大的上海，除了计划价的钢材，几乎所有的议价钢材都在这里交易。
公路与钢材市场的连接，是一条宽五六米的泥土路，弯弯曲曲，长达六七百米。
汤云平的铺子，与其他人的相比，规模大了一倍。
原来，这家伙财大气粗，租了两个铺子合在一块。
到冬天了，汤云平身着军大衣，正指挥两个手下，把已经出售的钢材往手扶拖拉机上搬。
看到从出租车里出来的白手，汤云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白总，你咋来了？”
汤云平很会来事，在公开场合叫白总，私下里才叫小白，或叫兄弟。
腾飞集团公司老板白手，业内第一人，大家都认识，汤云平经常挂在嘴边，并以此为荣。
“老汤，生意咋样？”
汤云平为白手递烟点烟，凑上来小声道：“两个字，火爆。”
白手呵呵一笑，“看不出来，像农村的农贸市场。”
“嘿嘿，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行，说话水平也提高了。”
汤云平陪着白手走进自己的铺子。
办公室倒是布置得蛮靓的，电话电视都有，办公桌老板椅都是新的。
还有一张簇新的单人沙发。
白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老汤，后面是仓库啊？”
“对，后面是临时仓库。我的大仓库，直接设在黄浦江码头边。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来采购的话，该直接到我的大仓库提货。”
白手笑笑，“老汤，你读过苏联的一本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吗？”
汤云平想了想，“读过读过。小白，我好歹也是小学毕业诶。”
“那你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知道，知道。苏联的那本书里，写得明明白白的。不过，不过我都忘了。”
白手瞅着汤云平，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苏联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说的就是如何炼钢的吗？”
“确定，绝对确定。”
“呵呵……”白手爆笑。
汤云平有点发懵，“小白，你，你也看过那本书？”
笑过之后，白手一本正经道：“老汤，我求你两件事。”
“你说，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