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啊。”

李玉宝实话实说，“好吧，找你合作，就是为了钱。保证金，加上垫资，没有一千万，根本拿不下来。我和老曾东拚西凑，也只能聚拢个四五百万。”

白手点点头，笑指李玉宝，“你别忘了，我有个三不借。不借钱，不借人，不借情。”

“所以，所以我拉你不是入伙，是合作。小白，你要进来的话，你拿大头，你当家作主。”

白手摆摆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老李，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个建不了八层楼的人，是不会去造高架桥的。不说资质，不说技术，单单那些大型设备，我一样都没有。老李，我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

“可惜了。”李玉宝叹道：“小白，我托人做过预算，毛利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

白手笑着问，“纯利呢？”

“百分之十五以上。”

“有没有考虑物价上涨因素？有没有考虑资金利息因素？有没有考虑其他意外因素？”

李玉宝思忖着道：“再怎么着，百分之十总有吧。三年时间，百分之十，一千五百万，不少了。”

白手冷笑了几声。

李玉宝怔了怔，“什么意思？小白，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老李，亏你还是个老江湖。”

“小白，我的思想还停在过去，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我还没适应呢。”

白手冲李玉宝伸手，“带规划图了吗？”

李玉宝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图，打开摊在白手的面前。

这是缩影图。

白手拿来一个放大镜，很仔细的看了一遍。

“要拆两百多幢居民楼，和四十几家单位楼，以及十多家工厂。老李，我不说拆迁，就说这拆迁协议，你半年内拿得下来拿不下来？”

李玉宝想了想，“半年够呛。”

白手把放大镜扔到图上，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民营企业，不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我告诉你，就拆迁补偿一条，人家就能跟你扯皮，扯你个一年半载。特别是那些单位和工厂，你要是一年拆掉它们，我跟你姓李。”

李玉宝愣了，“小白，你还别说，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些因素。”

李玉宝的思维，确实还停留在过去。

白手的话，及时的提醒了李玉宝。

过去在市三建公司，那是公家的单位，搞项目几乎不用考虑拆迁问题，因为有政府帮着搞定。

现在是民营企业，你拿了项目搞拆迁，政府只是中间人，政府能帮你，但政府更要帮着被拆迁者。

就那些单位和工厂，其中有军方的，也有敏感单位的，凭你一个民营企业，人家可能连理都不理你。

“小白，那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怎么考虑？”

白手道：“如果是我，我宁愿去挖沟埋管，种树养花，造没有电梯的楼房，一年只赚一百来万。如果是我，我死也不愿去赚三年一千五百万的高架路。因为我的首选是赚稳当钱，我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李玉宝听明白了，说声谢谢，起身走了。

白手刚舒了口气，就接到方玉玲的电话，约白手晚上在莹姐家见面。

白手明白，方玉玲也要掺和西环路项目了。

这娘们心大。

但白手决定，要给方玉玲泼点冷水，包括她的合伙人莹姐玉姐兰姐花姐。

五美建筑工程公司的五个女人，一起恭候白手。

果然，白手刚一坐下，五个女人就提起了西环路项目。

特别是方玉玲，喜形于色，侃侃而谈。

但是有一点，五美公司资质不够，要拉上白手的腾飞公司一起干。

白手还是拿出说服李玉宝的那一套。

其他四个不懂，方玉玲是内行，她听进去了。

同时，白手坚定的表示，刀架脖子上，他也不会掺和西环路项目。

冷水泼得猛，把五个女人的热情浇灭。

“姐们，听我的。西环路项目太大，你们驾驭不了。你们主要赚的是稳当钱，还是踏踏实实的搞些小项目。加上你们的苗圃，你们赚的钱不会少的。”

白手还表态，如果五美公司的活不够，他可以从铁建88001项目里划出一些给她们。

一番分析和劝说，起到了效果。

方玉玲和花姐一起先行离开莹姐家。

白手不好问是什么事，但还是叫住方玉玲和花姐。

“玲姐，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做好准备，不妨与中标企业合作，把西环路项目的绿化部分拿下。这个活好干又赚钱，还能与你们的苗圃结合起来。”

“小白，谢谢你。”方玉玲道。

方玉玲和花姐走后，莹姐告诉白手，“为了西环路项目，我们筹集了一些钱。现在不干了，她俩要连夜上门，向人家道歉，把钱还回去。”

白手笑道：“项目没落地，却先把钱搞来，你们也太心急了。”

莹姐微笑道：“我们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白手心里一动，但嘴上说得随意，“莹姐，胸有成竹嘛。”

兰姐道：“这么说吧，本来，我们已经拿下西环路项目了。”

莹姐白了兰姐一眼。

白手心惊，五个女人中，莹姐能量最大，白手没想到莹姐的能量这么大。

看着莹姐，白手笑道：“莹姐，我看走眼了。”

玉姐道：“人家只提出一条，让你的腾飞公司牵头，我们五美公司辅助，就把西环路项目交给我们。”

莹姐淡淡一笑，“可惜，我的热脸，贴了小白的冷屁股。”

白手诚惶诚恐，忙道：“对不起，莹姐，我不了解情况，我唐突了。”

莹姐道：“没什么，你是我弟弟，你实事求是，我岂能怪你。”

白手很尴尬。

玉姐和兰姐不约而同，转换话题，聊起今年夏天国外最流行的蓝色裙子。

莹姐也加入热聊。

白手被撇在一边，挺无趣的，拿起一张报纸装看。

晚九点差几分，兰姐主动开口走人。

“小白，我们走了，你走不走？”

白手急忙起身，“我走，我走。”

玉姐笑了，“要不，小白你留下来陪陪莹姐。”

白手不敢接话。

莹姐伸手打了玉姐一下，“胡说八道。”

女人们发出欢快的笑声。

莹姐送客，主动挽住白手的胳膊，“小白，你不能不高兴哦。”

“莹姐，我没不高兴，我担心莹姐不高兴。”

“咯咯……”

莹姐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响亮。

门口，莹姐目送桑塔纳轿车离开。

但是，桑塔纳轿车很快就绕了回来，停在莹姐家旁边的弄堂口，正好能看见莹姐家的院门。

这不是白手多事，而是玉姐和兰姐的主意。

两个女人坐在后排，坚持让白手听她俩的。

仨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的看着莹姐家的门口。

九点三十多分。

一个男人出现，伸手摁响门铃。

二十多米远，路灯的光线不亮，看不清男人的脸。

大约二三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