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白手。”
“阿拉叫汤云平。”
陌生人,上海人,中年人。
白手开门见山,“我的两个兄弟是不是在你手上?”
“对。”
“不要啰嗦,什么条件你说。”
电话那头的汤云平停顿了一下。
“四个条件,任你选一。一,给我两千块钱。二,你我交个朋友。三,你我打上一架。四,你我做生意伙伴。”
白手不假思索,“我选一。”
“爽快,半个小时后,苏州河北岸二十三段115号碑。”
通完电话,白手告诉了董培元。
董培元路熟,指挥白手开车。
那是一个小码头,岸上堆着沙子。河边停着不少船,都是内河船,有几条船上装满了沙子。
白手一个人下车。
一个铁塔似的男人,从暗处冒了出来。
路灯照亮,白手一看来人,居然有点面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白手?”
“汤云平?”
白手手上拿着两千块钱,伸手递了出去。
汤云平不接钱。
“哈哈……我改主意了,我说的四个条件,第一个取消。”
白手不生气,很淡定,“让我重新选对吧?”
“聪明。”
“我选最后一个,我把你这几船沙子,和岸上的沙子,全部以市场价收购了。”
汤云平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些沙子是我的?”
“我猜的。”
“聪明。”
“明天,你来我工地,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工地在什么地方。”
汤云平点点头,“谢谢。我还有两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跟我做朋友?你为什么不跟我打一架?”
“一定要说吗?”白手把两千块钱放回包里,淡淡的问道。
“好奇,一个男人的好奇。”
白手再次打量汤云平,微笑道:“我不跟要挟我的人做朋友。”
“对不起,这是个误会,具体原因,你可以问谢洪水老板。”
白手微微点头,“至于打架,你不配。去年的中美擂台赛上,你败得很惨,你打不过我。”
“终于认出我来了?”
白手不再说话,转身往回走。
汤云平也没再开口,而是举起右手挥了几下。
一个沙堆的那边,出现了谢洪水和蔡朝先两个人。
俩人灰溜溜的,不敢往车里挤,而是爬上了车后面的拖斗里。
回工地的路上,白手想着怎么收拾陈飞与陆水龙和蔡朝先仨人。
第二天早上。
工程队办公室门外,站着三个人,就是陈飞、陆水龙和蔡朝先。
像三根木桩伫立,造型还挺特别,都赤裸着上身,头顶一个碗,碗里装满了水。
这是白手对仨人的惩罚,大清早的从罗家老宅赶来,直接把仨人从床上拽到这里。
正是上班时间,工友们路过,都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宣布,要站到下午下班时,还不准吃饭。
谁的碗里要是没水了,明天接着站。
连站三天还不过关,卷铺盖走人。
白手言出必行,仨人哪敢怠慢。
太阳也起得早,照在仨人身上,特别的亮堂。
九月底,夏天还没结束,太阳晒在身上,不仅灼人,还直冒汗。
对面的甲方代表罗汉,端着大茶杯,一边乐呵,一边来到白手的办公室。
“小白,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们犯了严重的错误。”
罗汉问白手,也是问老李,“什么错误?”
老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汉点头道:“这错误够严重。但是,他们毕竟是初犯。再说了,应该由董培元和谢洪水负主要责任。小白,你这惩罚过于严厉了。”
“老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解释,这话怎么解释?”
白手道:“我的工程队,不能有一个人出事,不然我没法向他们的父母老婆孩子交待。一百二十几号人,我一个人肯定管不了。我靠谁去管理?就是外面这帮货。我只有管住这帮货,这帮货才能去管住一百二十几号人。”
“有道理。小白,我不帮他们说情了。”
“老罗,你还是管好你自个的事吧。待会,有个叫汤云平的人要来找你。”
罗汉一听,噌的蹦了起来,“汤云平,你咋把他给招来了?”
白手指了指外面,“是那三个货招来的。怎么,你认识汤云平啊?”
“认识,认识。”罗汉点着头道:“上海滩挖沙洗沙卖沙的,有名的有五六个,他算其中一个。他的沙子是从长江口挖的,质量还算不差。但这个家伙名声有点不好,爱排挤同行。他已经托人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答应他。”
“呵呵……我已经答应他了。老罗,看在我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一辆摩托车驶来,停在罗汉办公室的门外,开车的正是汤云平。
“好吧,好吧。”
嘀咕两声,罗汉起身而去。
三个货受罚,首先董培元和谢洪水就过意不去。
二人联袂而来,替仨货求情。
白手笑笑,“看在你们两个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降低惩罚。”
“降多少?”董培元问。
“怎么降?”谢洪水也问。
“呵呵,只罚他们站一个上午。但有个前提,除非你俩也跟着一起受罚。”
董培元和谢洪水都傻了。
老李这时趁机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板犯错,该与员工一起受罚。”
愣了一会,董谢二人互相看了看,先咬牙,再跺脚,双双起身,去到门外。
于是,工地上出现一幕奇景。
两个老板和三个民工一起罚站。
为了体现公平,两个老板也脱了衣服光着膀子。
白手更狠,叫人拿来两碗水,分别放在董谢二人的脑袋上。
工地上另外的三个老板,张孝南、方自立和胡祥瑞,闻讯赶了过来。
仨老板看到五人罚站的奇景,想笑又堪堪忍着,赶紧钻进白手的办公室。
方自立笑道:“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他们自愿的,呵呵,不信你们问老李。”
老李笑着点头,“我证明。”
胡祥瑞道:“小白,你这样做,要是传出去,不等于承认老阎王和孙老头的事,就是你的人干的吗。”
张孝南道:“这倒是问题不大。他们自己罚自己,不也证明不是小白指使的么。”
白手目光如电,冷冷的说道:“就是我指使干的,他能把我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要向姓孙的宣战了。他要搞我,我必搞他,他搞我一下,我必还他十下。”
话里透着凉意。
不对,是杀气。
张方胡仨人都是心里一凛。
心里都在说,比姓孙的还狠。
方自立在派出所有熟人,他告诉大家道:“这回老阎王是彻底栽了。罚款五百,拘留两周。单位决定,撤销职务,通报批评,打发回家。”
胡祥瑞问,“真的假的?”
“绝对真的。主管部门的领导,昨晚就做了决定。老阎王六十一岁了,绝对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