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东拉西扯,两个女人都不肯说走。
白手只好开口赶人,“丁老师,婶子,咱们到外面聊吧。”
仨人离开后院,回到堂屋,又去白手母亲的房间坐了一会。
丁老师先说走,方玉兰也接着说走。
白手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料,母亲多事,“手,送丁老师和你婶子回去。”
白手暗自叫苦,但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两个女人的身后。
路上,两个女人都不吭声,白手也只能闭着嘴。
方玉兰家离得近,白手先送她回家。
后送丁老师。
到丁老师家时,丁老师拽着白手的手不放。
白手正犹豫时,恰好来电了。
救命的电啊。
白手小声道“丁老师,电来了,我得回去干活。”
丁老师道“需要这么抢分夺秒吗?”
“需要。我在县城接了六百包的订单,白当也接了两百包的订单,我得趁有电时把饼干做出来。”
“不是过河拆桥,不是卸磨杀驴?”
“绝对不是。”
“好,明天晚上,我帮你做饼干去。”
白手只想着脱身,就胡乱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鬼使神差,回家的路上,又走了原来的路。
再过方玉兰家门前时,门竟开了。
方玉兰竟站在门口等着。
不等白手开口,方玉兰就抓住白手,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师傅抓徒弟,一抓一个准。
大约半小时后,白手才获得了“自由”。
“姐,你家丫丫呢?”
“去她外公外婆那里了,说好住半个月才回来。”
“你家童九阳呢?”
“大前天走的,又去六清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的,他不愿干农活,眼看春耕要到,就提前开溜了。”
“呵呵……”白手坏笑起来。
“坏笑个啥?”方玉兰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呵呵,童九阳要走就让他走,他家的水田旱地,我全包了。”
水田旱地,这四个字让方玉兰面红耳赤。
白手还画蛇添足,补了一句,“包括你这丘田。”
方玉兰羞得动手,拿拳狠揍白手。
白手不躲不闪,因为躲也躲不了。
他只是不明白,这女人属于哪个等级的动物,怎么做得却说不得呢。
打了白手,方玉兰又心疼,“小白,对不起,姐不该打你。”
“姐,我没事。不过,我现在得回去干活了。电来了,白当也在等着我呢。”
方玉兰也不强留白手,自己先出门,看看没有动静,才把白手送出门外。
白手赶回家里,发现全家人包括母亲,都在厂房里忙开了。
原来,明天是星期天,三弟大妹小妹都不用上学。
母亲也闲不住,她负责的活早已忙完,现在正坐在碾粉机边,拿着碗往碾粉机里添米。
三弟负责搅拌机,大妹和小妹,一个秤水加糖,一个秤碾好的米粉,再往搅拌机里倒。
二弟正把拌好的米粉往模子里压,已经压到第二板,第一板已经搁在平底锅上烤烘。
还别说,如果正常生产,一棵萝卜一个坑,就是全家齐上阵还不够用。
烧煤炉需要一个,包装也需要一个,贴标签也需要一个,总共需要八个人。
白手还操心生产安全,碾粉机搅拌机包装机虽然都使用电,但速度不快,稍稍注意就行。
白手关注的是卫生问题,问了大家都换了鞋洗了手,衣服也干干净净后,他才放心的开始干活。
一边干活,白手一边琢磨。
计划做一千包饼干,五百斤大米,白手算了一下,一个小时只能做二十斤四十包,需要二十五个小时才能做好。
都是小孩,母亲也顶多算半个劳力,这劳动效率肯定高不了。
白手心想,如果生意好的话,得雇人来干活了。
赚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全家过上好日子,这累死累活的干,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再说了,钱是挣不够的。做饼干生意前,手头已有四五千块,心里就觉得不够,老想着挣更多的钱。
可多少算是更多,更多的更多又是多少?
想通了这个道理,白手一阵轻松。
忙到下半夜两点,白手宣布“下班”,明天九点接着再忙。
第二天,白手醒得早,起来后习惯的先去看母亲有事没事。
母亲早已起来,正往饼干袋上贴标签。
“手,你来得正好,妈有事跟你说。”
“妈,是什么事啊?”
母亲问道“昨天晚上,丁老师来,你玉兰婶子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白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送她们回家时,她们也没说什么啊。”
“她们像商量好了似的,都说要来咱家帮你干活,不管给多少钱。”
白手心里一阵咯噔,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妈,她们开玩笑的吧?”
“我看她们那个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可能呢,玉兰婶子做编织帽的中介生意,收入不错。丁老师就更不用说了,旱涝保收,再说她也干不了咱这累活啊。”
母亲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没敢答应,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她们哪是来赚钱的,她们是来赚人的啊。
可白手这次想错了。
她们还真是来赚钱的,或者,是赚钱赚人兼顾。
方玉兰的生意,没有固定的收入,有时有,有时无,有时多,有时少。
以前还好一些,一年能有个一二百块。现在她嫂子也在做这个生意,她父亲也还在做,她的收入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还有一个原因,是童九阳在外沾上赌博的恶、习,去年一年就输了五六百块。
方玉兰需要赚钱。
丁老师是另一种情况。她有固定收入,每月工资四十几块,还有什么补贴,加起来五十多块,不比一般公社领导少。
可她的钱不够用,她开销太大。她要打扮,她要穿好衣服,她吃得好,她每月要给女儿丁丁寄十五块钱。
丁老师还有一个大开销,就是买书,特别是一些旧书。她家的藏书,并不都是从上海家里带来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她买来的。
村里人都以为丁老师有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买了自行车,母亲和女儿来了一趟,她的积蓄已所剩无几。
论有钱没钱,丁老师还不如方玉兰。
白手仔细一分析,就同意了丁老师和方玉兰的要求。
本来就想着要雇人帮忙。可政策有规定,个体户不能雇人,雇了人就成了企业。
雇其他人,白手不放心,人有红眼病,看他白手赚钱哗哗的,难免不生黑心,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让丁老师和方玉兰帮忙干活,至少白手相信,她们不会把实际情况说出去。
当然,白手也捎带着其他私心。
就这么定了。
白手跑了一趟县城,除了送成品饼干给老三炮他们,还去了县人民医院。
在杨医生的帮助下,白手买了几套白大褂,当工作服用,另外还有不少拖鞋。
这天晚上,丁老师和方玉兰正式“上班”。
白手把母亲也背过来,还有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