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桥年纪大了,示范几下后下了梯子。
白手等四人换了一棵棕榈树,轮流上梯,当场实践。
陈家桥骂声连连,因为他不满意。
唯有白手稍好,骂声最少。
陈家的六棵棕榈树,都被白手他们当成了实践对象。
陈家桥又讲了许多棕榈知识,和剥棕榈的其他要领,以及山区哪些地方的棕榈树最多,还有棕榈的价格和讨价还价的技巧,等等。
然后,那些剥下来的棕榈,被归拢起来,由陈家桥示范如何分割棕榈梗和棕榈丝。
也是手起刀落,一气呵成,不伤梗,不伤丝。
接着由白手等人继续学习。
棕榈梗和棕榈丝怎么处理,陈家桥又讲了十多分钟。
白手记性好,一遍就入脑袋。
“下午继续训练剥棕榈。三宝,你去水龙家,手,你和当一组。你们两家都有棕榈树,就照着今儿学的去做。剥下来的棕榈,也照着我说的去做。”
白手问“陈爷爷,我们几时可以出门试试?”
陈家桥道“后天吧,农历十八,是个好日子。”
白手告辞一声,带着白当回家。
白手家共有十棵棕榈树,前院四棵,后院六棵。以前,都是村里人来剥的,一年三四次,倒是一笔收入,能解决全家的酱油盐醋。
今年被剥了两次,这第三次本该在一个月前,因为家里有点钱,就没惦记这棕榈树的一点收入。
今天好了,哥俩拿着梯子,围着十棵棕榈树,几乎剥了个精光。
一棵能剥十幅左右,十棵剥了九十几幅。
接着是分割棕榈梗和棕榈丝。
三弟和大妹小妹要来帮忙,白手不让,硬要自己和二弟干。
因为白手认为,三弟和大妹小妹压根就不是干活的料。
到了农历十八这天凌晨,白手等四人整装出发,终于要出去剥棕榈了。
第一次去剥棕榈的地方,叫乌龙岙,那是一个两山相夹的山岙。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白村村头,就能看到乌龙岙的山口。
直线距离不到五里,实际走路十里不到,步行一个半小时就够了。
白手兴奋,闹钟调到凌晨三点,起得很早。
出门得有准备,剥棕榈更得精心准备。
白手带了一百五十块钱,还是有整的有零的。
四个人,一人一根竹扁担,两根长两根短的麻绳,一把小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六个饭团。
白当根据大哥的吩咐,还带了手电筒和一壶水,壶是军用的旧水壶,小叔白振阳送的。
除了白手,白当与陈三宝和陆水龙都没有早出门的经历。
白手倒是经常早起,可他去的是温桥街,去乌龙岙的路,他只在白天走过一回。
天太黑,雾很浓,全靠手电筒,但也只是照到几米远。
四人汇齐,走过村西头那座石桥,拐弯向右,踏上去乌龙岙的道路。
全是田野中的机耕路,过了四座小桥和六个渡口,终于上了一条沿着山脚的小路。
只是山脚边,雾气更浓,不用手电筒时,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白手道“大家坐下歇歇,顺便吃早饭。”
早饭是两个饭团,乡下人出早门,又不是去赶集,必须自己带饭。
四个人早饿了,两个饭团三分钟足够。
白当拿下水壶,自己猛喝几口,再交给大哥,等四人都喝过,水壶里的水已所剩无几。
“大哥,没水了。”白当喊道。
“没事,等进了乌龙岙,那里的山水多得是,比起咱们的河水,又干净又好喝。”
陈三宝问道“手哥,这里离乌龙岙还有多远?”
白手想了想,“大概还有一里地吧。你们都记住,路边竖着一块大石头。大石头边是个三岔路口,继续往前是通往温桥街,那条向右的路,就通向乌龙岙。沿三岔路口往右走半里左右,有一座小石桥,过了小石桥就是乌龙岙的地界。”
陆水龙道“手哥,咱走吧。”
四人起身走路。
果然,一块巨石矗立路边,还有一个三岔路口
四人拐弯向右,沿路前往。
一座小石桥,在浓雾里若隐若现。
白当抢前上了石桥,不料石桥的桥板浸了雾水,很是滑溜,白当差点摔倒。
人没事,手电筒摔在了地上。
四人好一通寻找,手电筒找到了,可手电筒也不亮了。
白手道“没事,前面都是直道,能走拖拉机的,一直通到乌龙街。等到了乌龙街,天也应该亮了。”
白手带头,上桥下桥,径直前行。
不料,刚走几步,左脚踩空,右脚不稳,整个人朝前摔去。
扑通一声,白手掉入了稻田里。
后面的仨个,陆水龙和白当接二连三,也掉入稻田,还正好砸在白手身上。
陈三宝走在最后,比较幸运,脚底一滑,坐在稻田边,两只脚却都滑入了稻田里。
白手三人赶紧起身上来。
白手发懵,下桥前行,一条直道,没有记错啊。
陆水龙道“手哥,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
白手道“不会错,不会错。”
陈三宝出了个主意,“手哥,咱拿扁担探路,像瞎子那样。”
好主意,就这漆黑的天,好人跟瞎子没啥区别。
白手和陈三宝在前,拿着扁担探路。
可是,往左往右都有路,就是中间没路。
白手判断,乌龙岙人把路给改了。
陈三宝问“手哥,咱该往哪边走?”
“你们说呢?”白手也吃不准了。
白当道“往右走,不行再往左走。”
陈三宝先走,用扁担探路。
走着走着,白手觉得不对头,因为路越走越陡,这是往山上走。
“等等。”白手叫道“这路不对。去乌龙岙没有山路。”
四人停了下来。
白当拿扁担往路的两边探了探,两边都比路面高,“大哥,这是条山路,是沿着山挖出来的。”
陆水龙道“往回走,往回走。”
好不容易,四人共跌了七跤,总算摸回到石桥边。
白手反而乐了,“稀奇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娘的,邪了门了。”
陆水龙道“手哥,咱往左边的路走,我走前面。”
“好,你小心点。”
陆水龙也是拿着扁担探路。
好在稻田和路区别明显,拿扁担敲着稻田里的水,不至于走偏了。
走着走着,陆水龙慢了下来,“手哥,不对啊,怎么右边老是稻田呢?”
白手道“我来走前面。”
可是,白手走了一阵,也是用扁担敲稻田里的水,这稻田好长,老是敲不到实地。
这样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白当突然喊道“大哥,咱走回到石桥边了。”
白手停下,来到二弟身边,拿扁担敲地,果然敲到石板,往两边敲,又敲到了石桥的桥栏。
走了这么久,又回到了。
四个人都累了,坐在桥板上喘息,身上出汗,连跌入稻田沾上的泥水都快掉光了。
忽然,一股凉风吹来,让四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不觉,陈三宝与陆水龙和白当三人,紧紧的靠到白手身边。
白手好生奇怪,“你们仨靠得这么紧干什么?”
陈三宝的声音有点变样,“手,手哥,我,我觉得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