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二十年》之九六：鲜美鱼汤

===

“不一定哦，”张芒笑着回我道，我顿感失落，好像在茫茫大海中飘浮，意外发现一艘大船朝我驶来，我好不容易扬住手，让船看到了我，船长却表示无能为力，救不起我。“唉，”我不由的叹了口气，“哦，一句不一定，就把你放倒了?”张芒在那边大笑，“真没出息。”她后面这四个字说的很轻。

“不是没出息，是叹我自己命不好呢。”我本以为眼巴巴的攀上这有能力的老乡，帮进个厂，却不想，还是空欢喜一场。“要不，你拿到了毕业证，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可能见我实在可怜巴巴的样子，或是逗我也逗到差不多了，张芒终于给了我一线希望，我赶忙说，“好，拿到毕业证，我就给你打电话过来。”

“恩，只是下次别这么晚打了，”张芒又笑了起来，“今天是我刚好忘记有东西没拿了，就回来，刚好就接到你的电话了。要不，谁这么晚接你电话哦。”“明白的，我也是试着打一下，看能不能打通，”我也笑道，“也真是运气好了，竟然打来刚好你接到了。下次我一定按张叔叔说的，中午11点50左右打给你。”

“对嘛，我爸说的那个时间没错，拿到毕业证就打给我哦。那就先挂电话，再见了哦。”估计张芒也是见我打了很久，心疼电话费，或是也交待的差不多了。“好的，再见，张芒姐姐，保重身体。”我也开心的和她道别。“再见，你也一样。”当电话合起来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浑身出了很多汗，不知刚才和张芒打电话，是不是特别紧张的，还是特别激动的。

我在电话亭旁边冰箱，拿了两罐可乐，再连同电话费，一起给了老板。“吴，喝水。”我叫小吴道。他走了过来，“怎么，不是一会儿要回去喝鱼汤么，还买水。”他很疑惑，但还是看的出我很高兴，就拿过来揭开易拉罐钮扣，就往嘴里倒。“你慢着点，别呛着。”我实在见不惯他这种牛喝水的习惯。

“哦，”他停了下来，看着我说，“说吧，啥事把你开心的，家里挖到宝了?”“没有，”我笑道，我会原原本本把张芒的事告诉他了。“不错嘛，威威，”小吴也很开心，“到处有能力啊。走啦，回去喝鱼汤啦。”却忽然转过来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这事最好不要让小凤姐知道。”

我看着他正经的脸，点头说道，“我懂的。”等我们回到鸭棚，小凤姐和刘婷，两人已经做好鱼汤在喝了。“快来快来，你俩来的正是时候。”刘婷热情的招呼我俩，“威威，打电话告诉你爷爷了吧。我给的地址，没念错吧。”

“告诉他了，没念错了，你写的那么工整，我怎么会念错呢。”我端起桌上的鱼汤，喝了一口，“哇，真鲜美，你们两个真厉害。”我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小吴也端起碗，细细的喝了一口，“恩，小凤姐做鱼汤能学到我的六成功力了，不错，名师出高徒啊。不错不错，徒弟厉害，师傅也教的好。”

说的小凤姐和刘婷哈哈大笑，刘婷作势要拿起桌上的筷子砸他，“还徒弟厉害，师傅也教的好呢，真会臭美的。”打闹吃饱喝足一番后，刘婷起身要准备走了，我和凤凤起身送她们离开。刘婷笑着对我说，“威威，要进我们厂么，要进就明天来找我，我带你去见打包组的组长。”

我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看凤凤，她不吭声，便回刘婷道，“我晚上问一下我爸，看他怎么说，要去的话，我就去找你，先谢谢你啦。”小吴把摩托车踩着了火，刘婷坐了上去，“那我们走啦，下次再来啦，小凤姐，拜拜啦。”“下次再来玩啊。”凤凤向她们告别道。

《在深二十年》之九七：送你进厂

===

等他们走后，凤凤转头看着我，然后问道，“威威，你真想去进厂吗?”“想啊，”我笑着说道，踢了脚边一颗小石头到门边，“不进厂哪有钱，这边房子也修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她难过的泯住了嘴，红着眼圈，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转，我看着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忽然又觉得这么说她不忍心，但又怕老冯爷他们出来，看到影响不好，便拉着她的手，“走，我们出去走走。”她顺从的跟着我走了出来。

外面没有路灯的照射，就基本全黑了下来，我搂着她的肩膀，她也顺从的把头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摸着她缕缕散发着清香的发丝，感觉到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得滑落在我胸前。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就头枕着我大腿，眼睛茫然的看着夜空中的星斗，我俩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我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叔叔怎么和你说的。”她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我叔叔和我说事了。”我轻轻一笑，“你是这里管金钱的，他不和你说，还能和哪个说。他是不是让你把我和我爸的工资结了，让我们走了。”

她点了点头，“是的，”但转而又摇头，“不过，我和他说好了，说反正鸭棚也缺人，留你们两父子下来，在这和广西那两夫妇一起做事也好，一个月给你们450元工资，管吃管住。你看可以吗?要不我叫我叔再给你们加点工资?”她黑暗中亮着两个大眼睛，闪吧闪吧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她，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我说道，“你就希望我和你在鸭棚一辈子捡鸭蛋?不做点别的事情?”她嘟嚷着不说话，我接着说，“男儿志在四方，出来闯天下，就应该放眼四方，我不止想在鹅公岭进个厂，我还想进深圳市内去闯一闯，看一看，听说深圳市内特繁华，特精彩，你难道就想，让人家知道你，找了一个只会捡鸭蛋的男朋友吗?那不是很不匹配你的身份，会让人家看不起你?”

我说的凤凤低下了头，但过一会忽的抬起头来，后背就是给我一粉捶，“什么只会捡鸭蛋，你是在说我只会捡鸭蛋吗?”她笑着说，“那你明天去刘婷她们那进厂吧，我送你去，反正我叔说只留你们两父子其中一个人在这，这样刚好，你去进厂，去看你的繁华和精彩，你爸在鸭棚做事就行。”

“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想开了，不应该啊。”我轻轻的调戏了她一句。“得了，”她白了我一眼，“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啊，一进厂，就会把我忘了。”说完，用她的指头，戳向了我的鼻梁。我顿了顿声，“怎么会呢，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会把这么能干漂亮的凤凤忘掉呢。”

“那最好，”她假装凶恶道，“你若辜负了我，我决不放过你，变成鬼也…”“好啦好啦，”我握住她的双手，真怕她又来戳我，这黑灯瞎火的，戳到我眼睛怎么办，“这么黑的夜晚，别说鬼不鬼的啦，你就不怕鬼吗?”

“我当然怕鬼啊，”她缩了缩身子，又靠拢了些我，生怕这黑暗中忽然冒出一只骷颅头来似的，我见她真害怕，“要不，我们回去睡觉吧。”说完，我扶起了她，两人慢慢的走进鸭棚大门。好在，鸭棚里他们都睡着了，迎接我们的还是两只土狗。“你先去冲凉吧，冲了就去睡觉吧，”凤凤看着我说，“我要烧水冲凉。”

“好，”我转身就准备去竹棚拿桶，凤凤又在后面说道，“明上午带好证件，我送你去进厂。”我回头看了下她，她朝着我笑，笑的很开心，我忍不住跑回来抱着她就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