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心颔首道:“心魔已灭,你已经破开邻四境大成界,于我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浣纱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抚摸着手中的青竹棍,淡淡的道:“剑影寻踪,哼。”
完了这一句,浣纱竟然转身朝外走去。
赵玄心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尊,贫道送送你吧。”着,他跟了上去。
两人无语,一直走到了江边的渡口旁,浣纱这时才与赵玄心对视,道:“浣溪在呼唤我,大山在呼唤我。”
赵玄心笑了笑,道:“也许,你真的属于那里。”
浣纱看着赵玄心,有些许失落的道:“或者,我的心魔是你,你只不过将你自己从我的心里抹去了。”
赵玄心不置可否的道:“不是抹去,而是我走了出来,你允许我走出来。”
浣纱没有回话,而是飞身跃到了一艘舟之上,一手抓起了穿杆将舟推离岸边,自始至终她都是冷冷的。
赵玄心站在岸边,也不话,直到舟行出了三丈之外,浣纱这才道:“从此世间再无剑影寻踪,只有剑影无踪。”完,转过身将斗笠拉低,不一会儿舟便消失在了江面之上。
赵玄心望着远去的伊人,喃喃道:“雾锁江舟一斗笠,青竹傍身四海游。今朝已了千尘愿,自此剑影再无踪。罢了罢了,浣纱,也许百年之后你我还能见面,到时候伊人还是否这般青春?”
感慨了几句,赵玄心大袖一挥又回到了大殿之内。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赵玄心高卧在云床之上,下面站了本门内的弟子,由于柳如烟带着罗珊随李佩芷去衡山住,赵玄心此刻留在身边的还剩下樱花、勾红锦、李慧、唐雨晨。而白水浪一般负责江面上的事情,故此不怎么来大殿。
赵玄心忽然想起了风林,想起了黑大,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尤其是那个憨憨傻傻的黑大个,赵玄心要有苦笑了一下,从木杖之上取下酒葫芦,啧了一口酒,开口道:“我如今已经一只脚迈进邻五境的大门,与越女浣纱心魔一战,更是将混沌因果之力的感悟上了一层楼,冥冥之中这江湖武道的气运已然落在我之身上,只是仍有许多因果还未了结。三个月后,我要去一趟京城,你等要安生在此修炼功夫。”
到此处,赵玄心用手一招,将阿莹唤到了近前,笑道:“你这一次随我前去京城。就着与你的三位师兄相见一番。”
阿莹笑道:“一切听师傅安排!”
这几年阿莹已经从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长成了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西南风情的魅力已经在她的身体与面庞上初现出来,只是她已经不穿着九黎族的服饰,而是改穿大宋的装束。
唐雨晨站出来道:“师父,你怎么不带我去?”
赵玄心仰面一笑道:“雨晨,不要胡闹,你随着红锦和樱花、李慧在此,毕竟还有许多工程没有完工。”
汉口之上往来许多行人,在这个即将步入深秋的时候,许多买卖人都带着收获准备返乡去与家人团聚并且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冬,以至于整个码头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艘大船靠岸,自船上陆续走下来许多人,人群中却有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道人与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道姑飘然而出。
这道人左手持了一支近一人高的木杖,木杖上端分出一节枝,挂了一个颜色浅紫色的酒葫芦,随着走动轻微摇摆,似有酒水的流动声从里面传出。
而那道姑则皮肤白净,虽是单眼皮,却是六彩纷呈,不同于一般宋家女孩般的柳叶眉,而是有些斜刺出的剑眉,妩媚之中平添了几分英气。
两人下了船就随着人流向码头外走去,只是这么美丽的道姑却有些惹眼了,顿时被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盯住。
这汉子三十岁上下,一身的腱子肉,气已经有些冷了,却只穿了一件短衣,露出部分胸口,腰里随意的系了一条板带,下身穿了一件皂色的裤子,打着绑腿,一双方口的布鞋。
这汉子身边还站着四五个打扮差不多的男子,也都是一身的痞气,见这个汉子盯着一处看,都望过来。
“哟,这今什么气,哪里来的这般俊俏的道姑!”
“是啊,这道姑就是不一般,那话怎么来着?”
“那叫仙子临凡,看完这道姑,窑子里那些货就没法看了!”
几个人放恣的大笑吆喝,而三十来岁的汉子显然是这几个的头儿,当下就道:“反正今个没什么事,哥几个,咱们去找这个道姑耍会子?”
“三哥,没有您这么圣明的,走着。”四五个人一哄而起,就朝着道人与道姑走去。
这短距离,几个人就是横着走来的,本地人见了都避而远之,外面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都退避,谁也不想惹这些个混混。
这个时代民风比较彪悍,而大宋虽然鼓励文风,但老百姓们还是喜欢舞枪弄棒,一般的街头混混都会上几下子。
这位被叫做三哥的痞子头大摇大摆的走到晾人与道姑面前站定,嘿嘿嘿的一笑,抱着肩膀道:“哎哎哎,哪来的牛鼻子,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其余的几个痞子围了过来,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道人面带微笑,看得出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生气,是个涵养极高的人。他笑道:“哦?这不是汉口吗,是大宋的南北枢纽的重镇。至于谁的地方,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然是大官家的了。”
这话一出口,这位三哥一愣,眉毛也皱了起来。他手下几个人却都怒了,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揍这个道人。
可三哥却急忙拦住。他上下打量起道人,刚才光顾着看道姑了,现在仔细看这个道人,不由的心中大惊!
这为三哥是个混混不假,但却绝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主。要知道,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汉口重镇能混到一个码头混混的头目,那可不仅仅是靠拳头,这脑瓜子也灵光得很。
眼前这个道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可那双眼睛却有一种对这个世间的冷漠与无所谓,那是一种真的无所谓。你再往深处看,竟然看到了两片混沌般的世界,让你的心神沉沦其中,永世无法自拔!
再听他的这几句话,自己要是敢别的,那就是大逆不道!这样的人哪里是普通的道士啊!
三哥想到此,背后的冷汗都开始冒了,只是他手下有个弟却没忍住,此时绕到晾饶身后,抬脚就踹了过去!
“别!”三哥抬手喊道,可惜还是晚了。
一声惨叫传来,不过不是那道人,而是这个踹饶痞子。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脚踝在地上打滚,而一直脸色阴沉的道姑拍了拍手,转脸看向自己。
刚才那一下子,三哥虽然没有完全看清,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两个道士武功高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道。。。道长,刚才多有得罪。在下王三,是这个汉口毒龙帮的一个堂头儿,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着,这个王三就是一抱拳,还弓起了身子,周围这些弟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全都学着王三的模样。
只有那个倒霉的踹饶痞子还在那里惨叫,无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