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北府司内,赵玄心与北府司六扇门中的一个团练对坐,这团练是团练从九品,要比赵玄心低了很多,年级大概三十来岁,穿了一身的六扇门的官服,黑色的长衣,腰间扎着板带,斜挎腰刀,头戴大宋低品阶武官帽,脚下踩着千层底的长快靴。
赵玄心到没有穿官服,他就是一身书生打扮,配上他略显削瘦的身材,倒有了几分文士风采。
唰的一下,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赵玄心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手中的折扇,扇面是一副山水图,但却不是好山好水,而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团练道:“赵大人,您给我的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像这几日汉中城内出没的女飞贼呢。”
赵玄心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了这团练一眼,嘴里却道:“你一个从九品的团练竟然敢接待我?就算是你们汉中北府司的司戊来了,见本官也不敢造次。”
团练却不买账,只是撇着大嘴一笑,抱了抱拳道:“赵大人,您这话严重了,贵阳府通判可不是咱们汉中通判,咱们汉中这地方离汴京可相隔数千里,正所谓高皇帝远,赵大人,我劝你还是要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好。”
赵玄心晃着折扇,眯着眼看着对面这个团练,了解他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起了杀心。
“哼哼哼,有点意思,看来你们司戊就是这个意思了?好吧,入乡随俗,只要告诉我这女飞贼的消息就好。”赵玄心选择了忍让和妥协,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办,跟一个不入流的货色没什么好着急的。
团练似乎很满意赵玄心的表现,道:“赵大人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大人,您这样,去城北赵员外家一趟,他们家昨夜丢了一件宝贝,在那您就有消息了。”
赵玄心皱眉道:“你们难道没有去过问?”
团练砸了砸嘴,最后压低声音道:“赵大人,其实汉中城里发生了一起大案子,司戊他们都在追查这案子,所以这北府司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了。这件事对外保密,大人您就别管了。”
赵玄心这才明白,这些人为何这么不友好,原来是出了大事,他本来还想问,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就告辞,带着老马、黑大两个去了城北。
赵员外是汉中城内出了名的富翁,号称赵半城,意思就是这老先生的身价值半个汉中城,其实就是比方。赵员外年轻时候是跑西域贩卖生意的,后来攒了笔钱去江南吴越捣腾丝绸又发了,回到汉中买了千亩良田,安安稳稳的经营。
赵员外的宅院就在城北三里处,背有山,前有河流,倒是块风水宝地。
看着这高门大院,赵玄心对身边的黑大笑道:“到了贵阳,老子也得整这么一处宅子。”
黑大这段时间跟着赵玄心学了不少大宋官话,此刻咧嘴傻笑道:“大,大人,我也要。”
老马呵呵笑道:“你这大傻个看着傻,其实心里清楚着哩,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该给黑大找个媳妇了。”
黑大竟然有点脸红,他憨憨的道:“我,我还不打算,不打算找,找女人。”
赵玄心与老马对视大笑,而这时,赵府门口开了,里面走出两个看上去彪呼呼的汉子,大冬就穿了件单衣,披了件英雄氅,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汉子身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带着几个家仆,这老汉看上去对两个大汉挺恭敬的模样。
赵玄心抱着肩膀在马上,老马低声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玄心翻身下马,对两壤:“谁知道呢,走,跟我过去看看。”
老汉送走了两人,刚转身,就看到赵玄心三个在自家门前站着张望,就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哥,你们找我?”
赵玄心文士打扮,看上去很好接近,老员外自然也很客气,而黑大和老马一个长得跟黑铁塔似得,一个如同鹰隼,一看就是这位文士公子的保镖和下人。
“哈哈,您就是赵员外吧?在下赵玄心,咱们五百年前也是一家。”赵玄心双手握着折扇,翩翩一礼,真好似个博学的文士骚客。
赵员外听了,对赵玄心又添了几分好感,当下将三人让进去,一边走一边着话。
赵玄心就讲自己是京城人士,去贵阳公干,听赵员外这里闹了贼,正好老马是个捕快,过来看看。
着着,几人就座到了客厅内,有丫鬟送来茶水,糕点、果脯。
赵员外喝了口茶,道:“哎,提起这件事,老夫我就上火,我从头给哥。大概是半年前,我有个老朋友从东边来,是出海了,带给我一把模样古怪的短刀。这把刀的刀鞘是用沉香木做的,镶嵌了四十九颗宝石,将刀拔出,满室生寒,是把神兵利器。”
“后来他对我,这是从东瀛得到的,叫什么照,还是把东瀛妖刀,价值连城。不过他因此也被人盯上了,先将这刀寄放在我这里,等他解决了这些事再来找我。哎,谁能想到五前,我这位朋友的家人找到我,他失踪了好久,紧接着昨晚上刀就没了。”
到这里,赵员外的面色很难看,又道:“这汉中城今年是怎么了,过年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到现在就没有一消停的时候。”
赵玄心听得云山雾罩,便问道:“老员外,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老员外看了看赵玄心,却不话了,赵玄心关心浣纱的行踪,当下也不再隐瞒,取出自己的腰牌和公函,那上面有赵玄心的官职和派遣。
老员外见了,连忙站起来抱拳施礼道:“我就公子您器宇轩昂,原来是咱们大宋的七品通判,失礼失礼。”
赵玄心扶着老员外坐下,笑道:“只是我是判贵阳府,这汉中府我没有直接提调权,不过您只要告诉我详细情况,我一定会为您调查失窃之物。”
老员外考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其实这事我觉得有些蹊跷。过年的时候,汉中太守府里也失窃了,传闻是今年的赋税银子。”
赵玄心恍然大悟,原来丢的是税银,白了这就是偷窃了皇杠,按照历朝历代的刑罚,都是极重的罪行,无论主犯从犯逮住就得砍了。而且丢失税银的地方官员、押运人员、看守人员全都要依法重责。
如果到了今年开春无法将银子上路运往汴京,那官家一定会追查下来,到时候知道了汉中太守在家里叫人家给偷光了,他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而其他的人从头到尾都得掉层皮,弄不好得掉脑袋。
不过赵玄心的疑虑也大了起来:按理税银在银库里一定是严加保护的,先不安排了重兵,就是那银库也不是一般人打得开的。银库的结构非常坚固,窗很只能起到基本的采光效果,而且是用很粗的铁条保护着。大门也是铁与硬木混合装订起来,司库的两个人一人一把,需要对开。
除非。。。赵玄心忽然觉得,如果是浣纱用她的青竹棍全力一击,也许可以破开库锁。
想到这里,赵玄心有点沉不住气了,浣纱这女孩没啥心机,做事全拼自己的喜好,这类人你不清楚她是好是坏,只能她太纯洁,纯洁的什么都不懂。如果,她被人利用,就像上一次被凌落花和勾夫人利用一样,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