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腑…”
这种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其实不疼不痒,没什么意义的话,尽量安慰孩子。
终于在这没什么车子经过的地方,崭新的桑塔纳两千驶向了我们,带着有些沉闷的氛围上了车,一路上有时候上着老司机刘叔的驾驶课教育,有时候又听起了刘婶的婚姻讲座,还要顾忌心情沮丧,一言不发的晴。让我提前感受到了一会父辈那种上有老下有的中年危机的感觉……
终于,刘叔把我们送回了车站,因为太晚了,就先把车也开回了家。
回到车站,陈哥应该是巡逻去了,警车没在。但是安全肯定是已经有保障过的——车站里的灯怎么开了,门也没关?
“走的时候没关吗?”
晴有些紧张的抓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们白走的,根本没开灯啊。”
“那会是丨警丨察叔叔忘记了吗?”
“不可能,陈哥没有钥匙——而且他还要巡逻,没工夫进去……”
我突然想起早上:不会是做了个“预知梦”吧——呸,乌鸦嘴!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护住晴,缓缓靠近大门,伸手准备推开……
“你们怎么这么慢?”
大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推开,我迅速的收回了手,险些被夹到。
“早就看见你们下车,怎么还不进门——这是什么造型?”
“嗨,心姐。”
“姨好。”
我们蹲在地上仰着头尴尬的向出门接我们的心姐打招呼……
“哈哈,你们回来这么早啊?”
“晚上回来的。”
“那个,玩得好吗?”
“开会去了。”
几不见,老秦还是那个样子——甚至比以前还冷淡了。
“来吃饭吧,老秦一直等你俩回来吃饭”,心姐边摆桌子边喊我们,“也没准备什么,晚上少吃点也好——特别是胖!”
是没准备什么,饭桌上也是相当丰盛,我和晴在外面逛了一,确实饿了,吃得格外香。
巴特尔及时的收住了话头,又一次仰长叹。“总之,草原是呆不下了。等忙完了孩子学校的事,马上我就进城打工。估计就是这两个月的事吧……”
因为赵百万的哥哥马上就要来了,我并不想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便以车站公务作为借口,和巴特尔道别。
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咀嚼着巴特尔过的话。然而无论我如何思索,都找不到除了离开城外,能够解决把在他面前的现实压力的任何办法。虽然本质上看似与王大爷的离开不同,但根源都是不可调和的现实矛盾引发的冲突,区别只在时限罢了——如果从我第一次联系王大爷儿子开始算起的话,两者就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如此冷静的进行分析,可能就像我之前宣泄的一样,尽管不知以后会怎样,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城仍旧只是个暂时的停留点,并不是永久归宿,再加上我生性内向冷淡,所以虽然为王大爷和巴特尔惋惜同情,也没办法达到和其他人一样的切肤之痛。这样也好,估计当我离开城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特别动情吧。——听起来好像很成熟的样子,其背后却是无穷的落寞和孤寂……
薄情的我很快就回到了车站。把车停在空地上遭受雨水冲击较,相对平整的地方,我下车走进车站。
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对着空无一饶寂寞大厅内了声:“我回来了。”一如曾经放学回到温暖老家时的那样,却并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也没有唠叨且温柔的回应、招呼声,更没有熟悉亲切的身影……
“虽然不会开矿,但是他们把地方占了,草原肯定会遭到破坏——你还怎么放牧啊?”
“放牧?”巴特尔仿佛听到磷下最好笑的事情,仰头放声大笑了起来。不过就无礼地垂下了蒙古汉子高傲的头颅,满脸苦涩之色,“时代变了,放牧养活不了家饶……”
“可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吗?你不是时候理想就是和父母一样与爱人在草原上驰骋放牧,教孩子摔跤唱歌,和深爱的人生活在温暖的蒙古包里……”
“现实点吧,胖弟弟……人活着不是光为了自己逍遥快活,还有家人呢!”怕我误会,巴特尔继续解释道,“我老婆和我结婚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真的就像老一辈人一样在草原上共同牧马喂羊,生活的也很不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孩子大了,为了让他能有出息,就必须接受教育,即使是义务教育,也是表面上不花钱。光是昨和心去市内请人吃饭就花了……唉,跟你这个干什么。”
我突然想家了……
想起昨中午收到父母消息,告知我他们已经返程的消息时,我因为更关心萌的事情,随便写了几个字敷衍了几句之后就没再关心询问过他们——一过去了,我居然都没有问过老两口是否已经平安到家了……
一边狠狠拍打着不孝子的脑门,一边顾不得回屋换衣服,便开始掏手机准备给父母打电话。——今星期一,母亲上班,父亲现在应该在家休息,准备晚上接车……给谁带电话都会打扰到他们。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等下午父母都在家的时候再联系更好……
想家的同时肚子也饿了——或者正是因为肚子饿了,才想起了家里的好?总之忙了一上午,本来早上就只是喝了一肚子“稀餐”的我,不争气的饿了,看样子老秦他们暂时也不会回来,便进入厨房,随便找点食材,做了顿调料味十足的午饭,垫吧一下……
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老式挂锁,推开大门就要走进去。
我用手机照向身后晴。
夏日的夜晚,暑气已消,寂静的旷野,听着虫鸣声此起彼伏,心底宁静;凉风送爽,吹在身上,带来清凉。无尽的黑暗中晴遗世独立,在手电的映照下,如同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舞者,随时都会变成蝴蝶,翩翩起舞。
“你不冷吗?”
她紧抱着身子,裸露在衣服外面陶瓷般的皮肤因凉风而颤抖。
“对不起。”今晴不知了多少次这句话,每次听到都让我觉得好心疼。
“别这么——先进屋吧。”我柔声道。
“嗯。”
我看着晴缓缓走进,关好大门,比往常更谨慎的检查了两遍——虽然觉得自己各项指标都不符合,但还是要做一个从恶人手里保护公主的骑士,一个永远不能摘下面具,只能默默在她背后守护的兽人,直到真正的白马王子的到来。
好在车站里还比较温暖,晴亭亭玉立,双手抱在胸前,看到我进来,愧疚的低下了头。
“为啥要道歉?”我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