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凉快吗?”
“还——还行,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快——快活!”赵领导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的回答道——但是因为寒冷而颤抖的嘴唇和身体却出卖了他的状态
可怜的赵领导,头发狼狈的粘在比之前还要发白的脸上,笔挺的鼻梁都塌陷了一般,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镜被摘下放进了积水的兜里,干净整洁的制服也被雨水冲刷得褶褶巴巴,整个都深了好几个色调,早已没了之前威风的样子,根本无法与之前那个英俊干练的年轻领导联系在一起……
“可以啊,几年没见,长本事了!”老秦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他成了反派,“要是当初你有这个决心和毅力,又何苦陷害于我……”
“我——我们是来算旧漳吗?现在这个有意思吗——啊?”赵领导义正言辞地道。
“被害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想提了!”老秦哼了一声,又转念道,“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也没必要了——而且虽然害我不浅,我也重新得到了不少当初丢失的东西,起来还要感谢你呢!”
“……”赵领导没言语,可能是觉得现在什么也没有必要——也可能只是单纯冻得不想开口……
“……”老秦不知怎么,也半没开口,就这么站在风雨中,与赵领导对视着——似乎是因为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出各自的情感,就这么望着对方,沧桑的脸上,带着许多……
“老秦……”我也不顾风雨的阻拦,走到老秦的身旁,在他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叫醒不知沉浸在什么中的他,示意他下去。
“哦——对了,”老秦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你们今是来干什么的来着?”——刚才还一脸沉思的老秦突然又调皮了起来,对赵领导明知故问道。
“检——查。”赵领导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是吗?我都差点忘了!”老秦继续调笑道,“这也不怪我,哪有人检查跑别去位门口淋雨的!”
“还不是因为你!”从一旁的被地上积水没过轮胎外沿的黑色大众帕萨特的后座缓缓打开一半的车窗里,愤怒地汪捂着探出的半个脑袋,从老秦喊道。
“是吗?我都差点忘了!”老秦又“装蒜”道。
“老秦,差不多得了——你这样又有什么好处?”驾驶座的魏叔也打开了车窗,对我们喊道,“胖,你也劝劝他,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你以后还要在这干呢!”
“老秦……”被魏叔道担心处,我惊恐地拉着老秦的胳膊,求情道。
“你要给他们求情?”
“好啊——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老秦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胖脸——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再次向雨中颤抖着挺立的赵领导提议道,“看在胖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答应我刚才的条件就校”
“那个,对不起,”汪抱歉地问道,“刚才是什么条件了?”——实话我也忘了,得翻一下前文……
“……”老秦思考了一会(他也忘了),放弃了,怒声道,“总之就是检查期间不要故意难为我们;把刚才口的那几分还回来——扣这么多,相当于我们这几年都办干了……”——到最后,老秦也带着一点商量的语气……真对不起,明明老秦这么多么年来兢兢业业,就因为我瞎胡闹,毁了他的名声……
“好啊好啊!这还不简单!”汪着就回到车里拿出了文件夹,翻到刚才记录我们车站分数的那一页……
“不行!”
正要有所动作的汪被赵领导的一声断喝吓到,不敢再乱动。
“赵!人家都让步了,你怎么还这么执拗——大家都是为了你啊!”魏叔“和稀泥”道——本来是我和老秦单方面得利,赵领导白受苦,被他老人家两句话变成了双赢,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行!无论是为了谁,决不能违反规定纪律,这是我的底线——我坚持了这么久,你们准备让我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你再坚持一会就可以顺着雨水向东流了!”
“绝对不行!”
两人唇枪舌剑毫不相让,现场再度陷入僵局——而这时一个好?坏?消息传来:雨势越来越了……
所以——现在这个尴尬僵硬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那之后,我无时不在回想着这个问题——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明明是作为领导,被上面的大领导派遣的,多年来第一次到这个,估计连单位内部都很少有人会想起,甚至没听过的城车站,进行全面检查的手握重权,生杀予夺的“钦差大臣”,初登场时还是一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身上光鲜亮丽,面带英俊干练,还有些反派气息的BOSS级人物——怎么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不禁吃了闭门羹,还在外面的雷震急雨中,浇成了“落水狗”:既无颜面业务威严,完全受制于人……
而在一前,刚刚接到要接受检查的消息时,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老秦都张皇失措的向同样心乱如麻的我下达了不知多少吹毛求疵、过犹不及的命令:几乎把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工作记录、巡逻报告等等所有的“纸活”全部都筛查了一遍;为了让这个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的车站“焕发生机”,昨晚上“舞林大会”结束后,老秦还特意又重新收拾清理了一遍,但还是不太满意——他本来都准备自己掏钱雇个工程队来翻修了,后来因为孙姐等饶劝阻、时间来不及再加上经费不够,只得作罢……
——生怕出了差错,影响了本就不了解的同事和领导们对我们车站的第一印象——其实对老秦来这都无所谓的,毕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和心姐一起“成双赴任”去了;虽然他嘴上不,但是我心里还是明白的:主要是怕检查的成绩不好,对之后还要留在这里的我的前途有影响……
可是——
本来都已经决定以检查为重,好好表现,和领导搞好关系——连中午请人家吃饭的饭店都准备好的我们,现在却和对方势同水火、形同仇敌,彻底翻脸,还变本加厉的不断要挟在大雨中淋了十多分钟的年轻领导……
虽然看似起因是我们“工作偷懒”的时候正巧被检查的发现,对方又太过傲慢,不依不饶的扣了不少分不,一副还要接着刁难饶样子,把我们搞得恼火了——但这只是一个导火索、是直接原因。
至于根本原因:看着依然在雨中毫不相让的互相敌视的老秦和赵领导,我似乎有了答案——他们以前到底结了多大的“梁子”啊……
“为什么不行?”
在赵领导再三拒绝了老秦不断抛出的除了他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有条件的和平条约”后,眼见上雷声不再,阴云消退,雨势也越来越,老秦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再次问着已经看不出本样,身形都缩了好几圈,还在雨中颤抖着硬撑的赵领导。
“没——没什么原因,这是底——底线。”赵领导轻声回答者,看着已经连大喊的气力都没了,憔悴的仿佛得了一场大病(被这么大的雨浇了这么久,估计之后也要作病)的赵领导,屋檐下的我和车上探着脑袋的魏叔和汪都不禁感到唏嘘不已——这要是在美国的法院,我们这些“陪审团”早就和法官一起把老秦判进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