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傅华才有了一些轻松地感觉,起码他不用再搅在张天成和胡毅福之间的利益纷争之中了。但是资金永不眠,拿回了资金的傅华心里又开始躁动了,他又开始在市场上寻找新的投资机会了。
不过他四处了解了一下市场最新的状况,发现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市场的情形并没有变得好起来,反而是更糟糕了。不过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市场上的弄潮儿对形势的判断是各不相同的。
像是孙朝晖就是星夜赶科场的一类,他在前几天才趁着市场低迷接连收购了上百亿的土地项目。而高穹和的和穹集团则是另外一种情形,他对市场的判断很是悲观,不但没有趁机大肆扩张,反而是减少新的投资,过往的投资则是以回笼资金为主要的操作方向。
两者截然相反的操作,搞得傅华也有点无法对未来的趋势做出自己的判断了,他拿着资金就有点投不下去了。有些时候拿着资金投不下去了也是令人痛苦的一件事情。
周四的时候,傅华正在办公室跟人谈一个因为资金缺乏而烂尾的项目,傅华有意捡这个便宜,低价将项目公司收入旗下,不过价钱方面双方一直没有谈拢,所以对方一直在电话里跟他讨价还价。
这时有人跟敲他办公室的门,他喊了声进来,门开了,孙守义走了进来。傅华不禁有些错愕,出了指挥交通那件事情之后,他就没再跟孙守义有过什么接触了,而且这几年他也基本上跟孙守义形同路人了,孙守义这突然找上门来,几个意思啊
内心中,傅华现在对孙守义这个人是有些鄙视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出了相守一生的承诺,让这个女人为他这个承诺付出了大半生的辛劳,并且所有的人脉资源帮助他爬上了现在的位置。而他最终并没有遵守应该遵守的承诺,反而跟这个女人分道扬镳。谁是谁非傅华不想去分辨,起码孙守义并没有做到言而有信。
另外一方面,傅华是知道孙守义得了抑郁症这件事情的,孙守义突然跑来也是让他有些惊疑的,这家伙不会是抑郁症发作跑来的吧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孙守义还有其他回来找他的缘由。
傅华看着孙守义的眼睛“孙书记,您的身体还好吧”
孙守义笑了起来“傅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得很,并没有犯病,你放心好了,我现在神智清楚,我知道我是在做什么的。”
傅华松了口气“您甚至清楚就好,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跑来见我,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再见的理由了吧”
“我知道我前面有段时间有些事情做的真是很过分的,好在你在我病了的时候并没有对我不管不顾,内心中我对此还是很感激的。所以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想对你说声谢谢,另一方面也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为我以前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孙守义这么一说之后,傅华就越发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一方面从他接触过的那些在上位者,很少有低眉顺眼向他道歉的时候,有的更多的是唯我独尊,强势压服之类的,包括孙守义也是这个样子的。
他被这些领导们伤害的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孙守义突然跟他道歉,他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同时,孙守义虽然自己说他神志清醒,但实质情况并不一定是这个样子的。也许他现在还是在病中呢。而且据说这种病是不能收到太强烈的刺激的,太强烈的刺激也许会导致孙守义再度发病的。
因此傅华虽然很想斥责孙守义几句,但是还是尽力压制自己在这方面的冲动,只是干笑了一下“孙书记,道歉就真的没必要了,其实我也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要是讲道歉,我也是需要跟您道歉的。所以就让我们相互原谅吧。您请坐吧。”
傅华这个时候虽然很想赶紧把孙守义给请走,但是在完全搞清楚孙守义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之前,他也不忍心就这么把孙守义推到大街上,万一他还在病中怎么办啊难道再让他出去指挥交通吗
孙守义就在傅华对面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又是一副在上位者的口吻说道“你这里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啊,按理说你也算是大老板了,应该装装门面,改善一下办公环境了。”
傅华笑笑“我算什么大老板啊,小虾米而已。办公室这里就是一个办公的环境而已,能够办公就行了,不是说你装的多豪华,人家就高看你一眼的,商人都是很精明的,你有多少斤两人家早就掂量出来了。”
“你还是那么务实,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孙守义笑笑说,“傅华,你知道我以前最讨厌你什么吗你老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似乎别人做了什么你都洞若观火,只是你不屑于拆穿而已。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之所以会那么讨厌你,首先是因为我自己做了不想让别人知情的事情,偏偏你又是一副什么都在你掌握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不想讨厌你都不行的。”
傅华挑起眼帘看了孙守义一眼,表面上孙守义说的话和作的事情似乎都是正常的。但这个正常里面又透着几分不正常的味道,因为以前的孙守义是不会这么跟他敞开心扉的。孙守义是一个在仕途上颇多算计的人,一言一行都有其内在的考量。
有些时候傅华甚至觉得,孙守义和沈佳这对夫妻是一对生活在套子里面的人,他们的行为举止都是有其算计的。就算是他们在你面前敞开心扉了,也是为了取得你对他们的信任而表演出来的。所以孙守义这番剖析自己的话他也不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更不知道孙守义这么剖析自己所为何来。
“但实际上那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了,”孙守义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真是傻瓜的,他们可能早就看穿了我内心在想什么,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在我面前故作不知而已。从这个角度上去想,反而是你不粉饰自己行为的做法更为真诚一些。”
傅华真是搞不清楚孙守义来他这里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了,好像他现在的生活圈跟孙守义的生活圈都没什么交集了,就算是孙守义在他面前表演的再真诚,应该也没什么办法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的。
“真诚在仕途中可不是什么好品质的,”傅华笑笑说,“你不是逮到机会就把我从海川市赶走了吗甚至事先连声解释都没有的。仕途是一个党同伐异的地方,大家都戴着面具生活,如果有哪一个人敢把面具揭下来了透口气,马上就会被视为异类的。”
“呵呵,带着面具生活,”孙守义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很形象啊,你让我想一想,我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戴上了这副面具的啊好像是从赵老把沈佳介绍给我让我去相亲的时候。实话跟你说吧,跟沈佳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心里是很恼火的,心说这是什么啊,赵老是怎么回事啊,他给我介绍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跟沈佳根本就不般配的。”
“但你最终还是娶了沈佳姐了。”
“是的,我最终还是娶了她,不过我最开始的时候,是很犹豫的,我不想陪伴着那样丑的一个女人过一生的。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