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北说:“我知道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肯定在想,这小屁孩谁啊,他妈的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说实话,我不需要你们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在乎,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到这里是来工作的,而且是不拿工资的义务劳动,你们都是拿工资的,照道理说,你们应该比我工作更认真才对,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大家都冷冷地看着他,不吭声。
张向北自顾自地又笑一下,继续说:
“有一句话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就是,我其实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正因为这样,我就不怕得罪你们,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你们想管我管不到,想等我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再来收拾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也等不到,戏剧节结束,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和你们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先告诉你们一声,要是我安排你们谁做的事,谁没有做好,我肯定会对你不客气,也用不着对你客气。”
张向北的几句话一说,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了,大家都盯着张向北看,猜不出这家伙什么来头,口气确实不小。
有人哼了一声:“口气不小,怎么个不客气法?”
“对,我口气就是这么大,不服你继续说,你问怎么个不客气法,我也可以先告诉你,会把你从这里赶出去,而且还会由筹备小组办公室出一个通报,通报里会把你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工作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要是谁有脸拿着这样的通报回原单位,我也无所谓。
“我这里不缺你一个,缺了,大不了把你赶走,让你们单位再派一个人过来,这个我想,你们也知道筹备小组办公室可以做到。”
“小子还很狂。”有人叫道。
“对,我还就是这么狂。”张向北看着那人说,“前面我就说了,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用不着奉承你,现在我再加一句,要是你尊重我,把我当朋友,我肯定也会很尊重你,会把你当朋友,两种相处的方法,你们可以选。”
“别说那么多废话,有没有点实际的?”有人叫道。
“实际的?有啊。”张向北笑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这个保障组成立的日子,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地方你们挑,预算没有上限,你们要整,今天晚上可以整我,想办法把我吃穷了。”
张向北这话,在办公室里激起了千层浪,大家都来了兴趣,刚刚那人问:“当真?”
“那当然,任何地方都可以,预算没有上限。”张向北说。
“好好,那我们一定把你短裤都吃掉。”那人叫道。
“你口味也太重了。”
张向北骂了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就松垮了起来,没有刚刚的剑拔弩张了。
有人问张向北,我们这个保障组,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张向北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四点钟,今天什么也干不了了,张向北说:
“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就一个议题,等会去哪里吃饭。”
几个人商量了,最后和张向北说,去严州府。
张向北说好,那就去严州府。
等到了吃饭的时间,张向北叫上向南,大家走去地下停车场,这些人看到了张向北开的是奥迪r8,都吃了一惊,知道这个家伙,原来真的不是一般人,人家都开着两百多万的车,还怎么搞?
那个说要把张向北短裤吃掉的,叹了口气说:“算了,人家的一个轮胎,我们吃一个月也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一个轮胎,我们就吃一颗螺丝,一天天蚕食,蚂蚁搬家,总有吃完的一天。”边上有人说。
“屁,牙齿吃崩了,戏剧节也结束了。”
前面那个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心里是高兴的,谁的心里都是下意识在想,跟着一个开奥迪r8的人混,总好过跟着一个骑自行车的。
他们在严州府,吃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向南在边上看着心里暗暗称奇,自己和这些人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关系始终若即若离,她连这些人的名字都还叫不全,这张向北是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和这些家伙称兄道弟的,好像不是请一顿饭这么简单。
筹备小组办公室成立的时候,自己也在永城中心大酒店,请大家吃过饭,但饭吃完了,也就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向南就这个问题问张向北,张向北嘿嘿笑着,他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见人熟。
“和你老爸一点也不像。”向南说,“张叔叔他是,熟人才熟。”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他们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刘立杆,见人熟这一点,张向北太像刘立杆了,还有一个,张向北想到了,那就是二货,青蛙大伯伯,那也是一个典型的见人熟,向南说的没错,张向北觉得自己像二货也像刘立杆,就是一点也不像是张晨。
可能是小时候和他们在一起时间太多了吧。
“也可能是逼的。”张向北说。
“逼的?谁逼你?”向南好奇了,问。
“我刚刚去美国读高中的时候,整个学校,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哦,应该说是大陆人,有香港和台湾去的,但就是他们,我们交流也有障碍,他们觉得自己很屌,比老外还看不起我们大陆的,明明会讲中文,但在我面前,就是不说,觉得自己英语比我溜。
“美国人是那种,人人都需要展现自己的种群,你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都要自己展现出来,没人有兴趣来深究你,你要是不能自己努力地去融入人群,没有人会来理你的,你在学校,就当一个孤老头好了,我就是要努力地融入到他们当中,从高中到大学都是这样。
“小芳阿姨也是这样教我的,她和我说,你只有融入了他们,才能更好地了解他们,甚至打败他们。
“为什么很多中国人,在美国读了好几年书,到最后,认识的也就是几个中国人,就是这个原因,太腼腆太害羞了,加上文化上的隔阂,触角伸出去马上又缩回来,觉得还是和几个中国人在一起更加可以抱团取暖。
“我那个时候,美国的学校里中国人少啊,我想这样都做不到。
“到后来卖菜的时候也是这样,你要是卖不出去,菜就要烂在地里,虽然菜烂在地里也没有什么,没人会骂我,本来就是种着玩的嘛,但我自己过不去,我觉得爷爷和外公会骂我,记不记得,我们从小就是干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剩饭,饭也不能掉桌上的?”
向南点了点头,她想起来了,从小奶奶和爷爷,在这点上,还真的对他们的要求很严格,这也客观上,让他们的吃相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