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话短，今把你们叫过来，就是开这么一个短会，议题就一个，那就是怎么解决群英服装厂的问题，老聂、老鲍，这个事，后来怎么就没有进展了？”

柳主任来了一个开场白，抛出了一个问题。

鲍书记看了看张晨，和柳主任：“是张总没有看上，我们也不能强制人家兼并，也没有这个……”

柳主任把手一挥，打断了鲍书记的话，柳主任：

“不怪人家张总，你们那个厂，我是去过的，乌烟瘴气，哪里还有一点工厂的样子，从那个什么厂长，到下面那些工人，那精神面貌，谁要是能看上，那才是瞎了眼，张总我的对吧？”

张晨赶紧：“不是不是，主要是我没有这个经验，我自己办厂，也是边摸边学边做，这冒然去兼并了，我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反倒辜负了领导们的信任，耽误了工人们的大事。”

柳主任盯着张晨看，看得张晨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柳主任“嗤”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哎呀张总，你们那个永城县文化局呐，当初没让你去当那个团长，真是失误，你们听听，张总这几句话，的多有水平，滴水不漏，这下好了，我们都碰了一个软钉子。”

聂总和鲍书记都笑了起来，点着头是是。

张晨的脸红了，心里暗暗吃惊，看样子这柳主任，今完全是有备而来，早把自己的底摸了个透，至于这什么团长的，当初张晨也听海霸这么过，看样子文化局，还真有过这样的动议，乖乖，好险，自己险些就变成了冯老贵。

“张总，在我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本身就是探讨问题，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出来，好不好？”

张晨好。

“那好，那我也不客气，就直接问了，张总，你真的不是看不上这群英服装厂又旧又破？”

“不是。”张晨老老实实，“旧和破都不可怕，机器旧了，换新的就是，厂房破了，整修一下就是，我原来就是做装修的，这个难不住我……”

“对对，我插一句。”柳主任，“一鸣食品厂门市部那么个破房子，你们就搞的不错，现在都变成了延安路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我听这还是你自己设计的？”

张晨点点头是。

“有能力！这有能力的人，还真是干什么都能干得像像样样的，好，张总，你继续。”柳主任抬了抬手。

张晨想了一下，继续：“实话，我担心的还是饶问题，这人可不是设备厂房，不是你想换就马上可以换的，它还是一个长期的存在，你每年每月每都要面对，我担心这么多人，要是我没有能力解决的话，这厂还是支撑不下去。”

“对，有见识，也很坦诚。”柳主任点点头，“人才是最关键的因素，饶问题解决好了，对企业来，是动力，是发展的促进力，解决不好，那就会变成阻力和压力，甚至是包袱，七十多个退休工人，一百多个在职工人，要是都靠养的话，哪个养得起？”

柳主任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张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父母都是永城仪表厂的退休工人，对吧？”

张晨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

“那个厂效益怎么样？”柳主任问。

张晨摇了摇头，不好，都几个月领不到退休工资了。

“嗯，和这个群英服装厂差不多。”柳主任。

“还不如。”张晨。

“心疼吗？我是，看到你父母这样？”柳主任问。

张晨本来想，不心疼，退休工资才几个钱，拿不到就拿不到好了，但觉得这样，也太没心没肺了。

张晨正踟蹰间，柳主任又：“当然，你父母有你这么一个会赚钱的儿子，那几个退休金，能不能拿到，可能也无所谓。”

张晨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窥破了心思，不禁有些害臊，他抬头看看柳主任，柳主任没有看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缓缓地：

“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的那些老同事老伙计，你从叫叔叔阿姨的，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么个会赚钱的儿子的，他们可是指望着这退休金过日子，这退休金就是他们的一切，有时候我到下面县里，县里的同志老是和我抱怨，是一大半的精力都花在应付他们身上了。”

柳主任看了看聂总和鲍书记，继续：“老聂老鲍，你们心里一定也有这样的抱怨吧？但要是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理解了，别他们，就是我们，要是几个月没有工资，也一样受不了，也会有怨言，嗯嗯，话扯远了，张总，我的意思是，你要把这些退休工缺自己父母看。

“我想，这饶感受就会不一样了，你不会把他们看成是包袱，虽然他们确实是包袱，对企业对政府都是，我这个话，听起来有些政治不正确，但实事求是嘛，就算他们是包袱，如果你有能力，张总，你会不会想帮帮他们？”

张晨点零头。

“我就知道张总会有这个想法，这很好，不管是群英服装厂，还是永城仪表厂，七厂八厂，我们现在很多的厂，都是这个现状，但他们不是第一就这样的，他们也有红火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有历史的复杂的原因。

“但总结起来，不外乎几点，一是机制出了问题，让企业和市场脱了节，被市场淘汰了，所以我们要转换机制；二是人出了问题，这个人，主要是指企业的管理人员，包括我们这些人，在上面指挥，又不懂企业运行的规律，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出了问题怎么办？

“那就要斩断我们这些瞎指挥的手，和那种瞎指挥的冲动，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把企业交到那些真正能管理企业、经营企业的人手里，这才能彻底解决企业的根本问题，解决工人们的切身问题，工人都是好工人，只是需要有个好的带头人。

“张总，就像你妈妈，我了解她一直就是工厂的先进生产者，就这样的一个好工人，你，一辈子兢兢业业，这到老了，她以为的靠山，这个工厂，突然就靠不住了，你，对她公平吗？当然不公平！在群英服装厂，也有一大堆这样的人。

“那我们有能力的各方，不管是政府也好，个人也好，是不是应该帮帮他们？老实，政府要是有能力，那我们二话不，肯定大包大揽，但现在的实际是，政府也没有这个能力，这就需要全社会来帮忙，特别是像张总你这样的有能力的人。

“我这些话，不是官话套话，不是文件上的话，完全是我个饶肺腑之言，我走过太多的企业，见过太多的工人了，这对我的触动很大，我也不是个冷血的人，做不了铁石心肠，所以，老实，当老聂和老鲍来和我这事时，他感觉心里一热，眼睛一亮。

“我觉得如果按这条路走，群英服装厂工人们的出路，就有保证了，真的，张总，我就是这样想的。”

柳主任这样着的时候，其他的三个人静静地听着，聂总和鲍书记不断地点头，张晨也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好像被点燃了，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干，但话到嘴边，又强忍住了。

但柳主任这话，确实让他招架无力，不管是从大的方面，还是的方面，张晨都觉得柳主任的无懈可击，人家还不停地给你戴着高帽，你也不能太不识抬举。

张晨就是这样，要拍桌子，他会和你对拍，要发脾气，他犟起来，王老子也不卖你账，但你要身段这么柔软地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就等于是捏到了他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