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设计师设计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对象总是她自己，她会把自己真实的感受融化进她的设计里，会特别注意细节，这里这样舒不舒服啦，那里好不好啦，总之，女设计师的作品，相对会比较柔，而你这一系列，一看就比较硬，换个词，比较酷，男设计师的痕迹很明显。”

“你也是学设计的？”张晨问。

“对呀，现在可以让我请你们吃火锅了吧？”

“好吧，我做主了，我们去。”张晨笑道。

“耶！”

贺红梅握紧拳头，从眼前往下面一拉。

贺红梅的父母，是在重庆朝门，最早一批做服装的个体经营户，她姐姐高中毕业，也在市场里和父母一起卖衣服。

家里是卖衣服的，她自己又喜欢画画，读大学的时候，当然就去读了服装设计，当时全国开设服装设计专业的学校很少，她考上的是杭城的浙江丝绸工学院服装设计系，从她到杭城读大学的第一起，家里就把进货的任务交给了她。

每个周日和没课的上午，她会到四季青和龙翔桥到处转，龙翔桥卖广州货的比较多，从杭城进广州货去重庆，没有竞争力，拿到的也不是第一手货。

她渐渐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四季青，她在这边发货，父母和姐姐在重庆卖货，生意渐渐做得很大，现在有五个摊位，已经是朝门数一数二的商家。

大学毕业以后，家里还是让她继续留在杭城，她甚至有过，自己在杭城开家工厂的打算，但家里不同意，觉得她一个人在这边，又没有帮手，开工厂太辛苦，而且，不定还会把进货的事情耽误掉，一家人集中精力，把重庆的生意做好，就够了。

她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就在这四季青附近买了房子，常住了下来，每的任务就是在市场里转，有什么好的货，就往重庆发。

到了傍晚的时候，贺红梅来到了他们摊位，三个人走出去，张晨要去打车，贺红梅不用，她就住在边上的这个区，她有车，我们过去开车。

市场边上的这个区，和瞿琳他们家很像，里面都是五六层高的楼房，贺红梅住在这里，怪不得她早饭会去隔壁市场门口买。

贺红梅带他们进去，走到第二幢楼的楼下，张晨他们就看到有一辆白色的夏利停在那里，虽然只是夏利，但在当时，大陆不是海南，有车就已经很稀奇。

贺红梅开着这辆白色的夏利，穿梭在满大街红色的夏利出租车中间，相当醒目，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还有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朝她吹口哨。

贺红梅带他们去了东坡路的川王府火锅，三个人吃完，她坚持要送他们回家，她问张晨，你们服装厂晚上加不加班？

张晨加。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我这个学服装设计的，都没怎么看到过服装厂。”贺红梅看着昭大剑

“走嘛。”昭笑道。

贺红梅从那以后，就经常来他们摊位，有时候是发货，有时候在市场里转完，该进的货也进了，最后总是到他们这里报到，也是一个人在杭城待着，又没有朋友，碰到了昭，还是老乡，真的就当她是自己的姐姐看。

张晨不在的时候，有客户来，她会让昭坐着，她帮助做生意，从在市场耳濡目染，她做生意，当然不在话下，三句两句，就把客户拿下。

碰到有打包的客户，她就会拿出名片，亮明自己的身份，和对方，没错，这些货在我们重庆卖得很好，你们那里也会一样，这对那些打包客来，是最好的现身法。

很多的客户，都以为她是他们摊位的营业员，打电话过来，会和张晨或昭，你们那个营业员在不在，她知道我拿的是哪些货。

贺红梅要是正巧在边上听到，马上会把电话抢过去，你好你好，我就是那个营业员，对对，我听出来了，你是那个……嗯，嗯，好好，我记下了，给你留着。

放下电话，她把对方要的衣服挑好，捆好，拿一张纸条，写好这饶姓名和哪里的，夹在那捆衣服上，然后和他们，这人什么时候过来拿货。

“姐，我这个营业员怎么样？”做完这些后，贺红梅总是会这样问昭。

昭看着她笑：“你这么大牌的营业员，我们可请不起。”

贺红梅嘻嘻地笑：“姐，要么你晚上陪我睡，就算抵工资了。”

张晨敲着桌子叫道：“喂喂，不要第三者插足啊。”

贺红梅白了他一眼；“气，你的总归是你的，我又抢不走，借一个晚上都不肯。”

还有时候，张晨在厂里的时候，她会开着她那辆白色的夏利，到厂里，看到张晨设计，她自己也动手设计，让赵志龙替她做样衣。

张晨在台子的这头画着，她在那头画，画着画着，会突然把笔放下，气恼地呼着气，就像一个风箱，张晨看着她笑，她更恼了，叫道，好了好了，干你不过，你怎么这么厉害，比我们老师还厉害，他们应该把你请去学校教书。

“我可没和你比，也没兴趣去学校。”张晨。

“也是，设计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家里不让我干，我就不干了，还是做生意好。”贺红梅。

“噢，设计怎么就没有意思了？”张晨好奇地问。

“你想啊，这设计和画画可不一样，画画是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纯粹是爱好。这设计，功利性太强，你设计的东西，一定要能卖得出去，为了能卖出去，你就要去迎合那些买你东西的饶口味，哼，鬼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也不能这么，设计还是有它自己的独立性，好的设计，不是跟风向，而是可以引领风尚的。”张晨反驳。

“屁！的好听，什么风尚，一切都是金钱至上！”贺红梅突然就变得有些愤世嫉俗，叫道：

“这个世界，没有哪个设计师的东西卖不好，还能成为大牌设计师的，包括那些世界名牌，多恶心啊，你看看他们的什么品牌故事，不是和茜茜公主，就是和戴安娜王妃，要么就是和什么肯尼迪夫人，再不济也是好莱坞明星。

“这样那样，千篇一律，都是傍这些傻乎乎的蠢女饶，这些女人，除了漂亮，还有什么，你再看编的那些故事，要多恶俗有多恶俗，自己还自以为高贵，高贵个锤子，还不如我们朝门的棒棒高贵，人家至少还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不像这些寄生虫。”

张晨不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有道理，至少她的话的前半部分是对的，确实没有不为利益的设计师，自己设计，还不是为了追求服装好卖，要是一件自己觉得很得意的衣服，挂到摊位里，连问都没人问，不用别人否定，自己马上就会把它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