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这二十件都是次品？”昭问。

“不是，不是次品，这些也是正品。”阿勇，“只是老外只付了一千件的钱，他们不可能给人家发一千零一件，那不是等于白送给人家了。”

张晨和昭都明白了。

阿勇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

“这个工厂，一年接那么多的订单，每个订单都有尾单，时间久了，仓库里就积压了很多的货。他们在给老外报价的时候，其实是已经把尾单考虑进去了，也就是，这剩下的这些服装的成本，已经打进订单里了，所以这尾单，他们再便宜卖，等于都是白捡来一样。”

阿勇这么一，张晨和昭，觉得他把整个外贸的流程清楚了，原来人家的做外贸做外贸，就是这样做的，这下倒真是学到了。

“我朋友认识这个厂的供销科长，他们的这批尾单愿意很便宜处理，他就介绍我过去看看，我就想，张晨，我们两个一起去，你不是比我懂服装吗，我们去看看这批货到底怎么样。”

“好啊，什么时候去？”张晨问，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当然愿意去看看，嵊县离杭城又不远，他们早点去的话，下午就可以赶回杭城了。

“越快越好，还有几个人也看中这批货，四季青和上海七浦路的都有，我朋友和科长关系好，但要是别人已经要了，他也没有办法。”阿勇。

“那我们明一早就去。”

“好，我已经看过了，汽车南站到嵊县的早班车，是早上六点二十的，九点钟可以到嵊县，下午就可以回来了。”

“那我们就这趟车去。”张晨。

“定了啊，定了我让我朋友给这个科长打电话，让他明不要出去，不然我们去了他不在，不是踩到了汪荡里。”阿勇。

“好好，明我们就在南站碰头。”张晨和阿勇。

定了这事，阿勇走回自己的摊位，咣啷啷就把卷闸门拉下，回去了。

第二早上，张晨五点就起来了，他给昭画好手表，两个人约定，昭下午还是按原来的时间起来，走到外面杭海路，坐公交车去市场，张晨从嵊县回来，也直接去市场。

两个人亲吻告别后，张晨下楼，骑车到了汽车南站时，还不到六点，阿勇比他还激动，已经到了，他和张晨，公交车都没有我早，我打的过来的，生意没做，他妈的打的费先去了二十多。

阿勇已经把去嵊县的车票买好了，八块二一张，张晨要给他钱，他，回来再算，中午还要吃饭呢，回来还要买票呢，都我来买，回来算总账好了。

张晨好。

嵊县的县政府所在地是城关镇，阿勇的那家服装厂，就在城关镇上，两个人下了车，不过是走了十几分钟，就找到了这家服装厂，服装厂占用了原来旧的镇还是区政府的房子。

走进了一扇铁栅门，就是一块水泥的篮球场，篮球场的水泥立柱和篮板篮筐俱在，篮板的白漆已经剥落，昔日的篮球场，今变成了服装厂的停车场。

篮球场的右边是一排矮房子，左边是一个六十七年代建造的大会堂，大门上面，还有一个水泥做的五角星，闪着水泥做的光芒，无论是五角星还是光芒上面的红漆都已经褪色，从大会堂里，传来了嘈杂的工业缝纫机的声音，看样子现在这里是缝纫车间。

阿勇和张晨在门口的传达室登了记，阿勇问传达室的老头，请问大伯，王科长在哪个办公室？

“哪个王科长？”看样子这里不止一个王科长。

“供销科的王科长。”

“二楼，上了楼梯往左转，第三个办公室就是。”

阿勇和张晨两个人进去，一自己是杭城来的，对方马上就知道了，站了起来，过来和他们握手，看样子阿勇那朋友，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两个人放宽了心。

张晨掏出香烟，请王科长抽烟，阿勇赶紧拿出了打火机，替王科长点着。

王科长把他们让到沙发那里坐，给他们倒了两杯水，三个人坐下来边抽烟边聊。

接下去也不用绕弯子了，阿勇直接和对方明了来意，王科长：

“欢迎欢迎，我们现在厂里房子很紧张，确实是在想办法清库存，这都是好几年积压下来的，不过质量和款式都没有问题，你们也知道，这老外的款式，就是过几年在我们国内，也还是很新潮。”

阿勇和张晨赶紧点头是。

“你们是四季青的？那你们是搞批发？”王科长问。

阿勇不好意思自己的摊位在新市场，没有几个批发客人，他点点头是。

“那可以。”王科长，“要是那种街上开个店，来拿个几十件的，我们不愿意接触，没那么多精力对付他，我们又不是卖衣服的。”

阿勇赶紧，不是不是，我们是做批发的。

王科长猛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揿在烟灰缸里，和他们：

“好了，我带你们先去看看东西，回过头再聊其他的事，你们看好吗？”

王科长问，阿勇和张晨，当然是求之不得。

王科长领着他们下楼，到了篮球场边上的那排矮房子，他打开第一个房间，里面一半堆着颜色深浅不一，厚薄各异的牛仔面料，他拍了拍那一堆堆的面料，和他们，这些都是每个单子多下来的面料，这老外，每个单子过来，纱支数和色号都有要求的，一点不肯马虎。

他指着靠近里面的一层层摞得很高的纸箱子，和他们，这里都是牛仔裤，他从一个打开的箱子拿了一条，给他们看，阿勇打开来，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看不出什么牌子，纸箱外面写着的也都是英文，两个人把那条裤子拿在手里看看，感觉从面料到做工都很好。

“都是这样的，但因为是尾单，你们也知道，款式会有不同，但这牛仔裤嘛，大同异，这里总有几十个款式吧，但质量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王科长着，掏出钥匙，在一个已经封好的纸箱上，用钥匙把封箱带划开，打开来，这一箱都是砂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他拿了一条出来，和他们，这个带上去。

张晨拿在手里，打开，看看这好像是女裤，款式确实不错，张晨问：“王科长，这里面是男裤多还是女裤多？”

“都有都有，因为是库存，所以就没有统计那么仔细，一般都只统计了数量，我这里数量是准确的，这里一共是两千三百六十五条，至于你要男裤多还是女裤多，我真的不知道。”

“那尺码呢？”

“尺码基本是齐的，客户下单，都是按尺码下的，我们生产，也是每个尺码平均多生产一些，不会就多准备一个尺码，这个请你们放心。”

张晨和阿勇点点头，觉得王科长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