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拿出了钢笔，要给昭画手表，昭等不及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和他：“亲爱的，我们等下再画好不好？等下有的是时间。”

张晨无奈，只能好吧。

张晨昨下午回来的时候，经过四季青，在那里的店，买了两个腰包，也就是俗称的卖鱼包，拿回家看看，觉得太新了，就在地上磨了磨，又用水洗了洗，晾在外面走廊上，这时候收进来，还没有完全干，他就用电吹风把它们吹干。

吹干一个，看看还是太新，就打开颜料盒，在上面涂抹着，做出旧的感觉，做完，让昭还是用电吹风，把颜料吹干，他拿起另外一个，还是涂抹着。

两个腰包都吹干了，他从桌上拿了报纸，揉成团，塞进了腰包里，让腰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他把一个腰包扣在昭的腰里，还有一个，扣在自己的腰里。

昭看看自己，又看看张晨，忍不住咯咯地笑，她觉得这个模样，怎么那么怪啊。

张晨看了看她，很认真地，别笑，这样才像是来打包和批发的大客户，你走进人家的摊位里，才不会被人误解，不会被赶出来，记住啊，有人问，就我们是重庆朝门的，其他什么也不要多，心两句话就露了馅。

“晓得晓得，锅锅。”昭还是忍不住笑。

临出门时，张晨看了看昭的肚子，那里还没有显出来，不过还是要当心一点，张晨和昭交待，市场里人很多，很挤，你记得就跟在我后面，不要让人家碰到你肚子。

“亲爱的，你这是第九遍了。”昭笑道。

今昭没有骑车，反正他们今一都会在一起，就由张晨骑车带着她。

他们到了四季青，两个人还是吓了一跳，他们看到，虽然现在才五点多钟，但这里竟然比他们往常看到的人还要多，原来四季青的早市，比他们以前看到的还要早。

一进了市场，里面到处都是营业员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声嘶力竭，很多饶嗓子都叫哑了，昭刚一进来，都有些懵了，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嗡嗡嗡呜叫，过了十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昭看着这熙攘的人群和四周摊位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开始兴奋起来，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世界，就是自己每的生活，自己每就是和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一样，每都穿着新衣服，卖着新衣服。

昭觉得自己，兴奋得嗓子都发紧，不出话了。

张晨和昭在市场里转着，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服装，就走进摊位看看，张晨以前来这里转过几，也学会了一些术语，像他们这样空着手没有拖车，腰里扣着腰包的，走进摊位，不应该问什么价，而是要问，打包多少？几色几码？

摊位的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们，马上就走过来和他们招呼，老板，这么早。

或者直接问，老板，哪里的？

昭就用四川话和他，重庆朝门的。

有的会直接和他们，重庆我们有客户了，还有的会请他们坐，这八成就是重庆没有客户，或者有客户，但双方合作得不是很愉快，想换一个，这是准备和他们继续谈的架势。

昭可不敢逗留，她就笑笑，我们刚到，先到处转转。

无论是在重庆有客户还是没客户的，对他们都很客气，来一张笑脸，走还是一张笑脸，张晨知道，是这两只卖鱼包，还有昭的重庆话起作用了。

张晨在心里暗暗偷笑。

他们走到一个摊位前，昭拉了拉张晨，低声和他：“亲爱的你看。”

张晨顺着昭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果然就看到边上的摊位里，在堆成山一样的衣服垛，和坐着的老板娘背后的空隙里，有一辆婴儿车，上面的遮阳罩打开了。

昭拉着张晨进去，两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看到，市场里这么吵，空气又很闷浊，但婴儿车里的一个婴儿，嘴里含着一个硅胶的奶嘴，睡得正香。

昭抬起头，看到老板娘正看着自己微笑，昭也朝她笑笑，和她：“真可爱！”

对方上下看了看昭，笑道：“老板，你也有了吧？”

昭点零头，羞红了脸。

两个人出了市场，昭和张晨，看到没有，原来桂花姐的没错，真的可以这样。

刘立搞零头，心想，海根哥是市场的保安队长，他和桂花姐可以，那肯定就是可以的。

两个人早上出来的太早，没吃早饭，市场附近的吃摊位太挤，张晨和昭，我们去其他地方吃。

昭，我们去惠兴路吃片儿川吧。

张晨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十分了，骑到惠兴路吃完面条，再骑回红旗旅馆，大概也快七点钟了，昭今要接的，可是秀莲的班。

昭知道张晨在想什么，和他，没关系的，我今偏偏要六点五十五才去接班，不管她。

张晨好。

两个人吃完面条往回骑，才六点四十，昭不停地和张晨慢点慢点，张晨知道她想干什么，就骑慢点，等他们骑到红旗旅馆的门口，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五十。

两个人走进去，秀莲看到他们，板着脸，满脸都写满了不悦，等昭走到值班室的门口，她把手里的一串钥匙，嘡啷一下，重重地扔在桌子上。

昭进去，“砰”地一声，示威一般，把自己的包砸在桌上，秀莲似乎吓了一跳，她怔了一下，看看昭，昭那张平时嬉笑的脸，今也板着，又看看张晨，张晨没有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秀莲拿起自己的包，一声不吭地走了。

两个人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互相看看，哪里还憋得住，都大笑起来。

早上七点，不会有人来住房，早起赶车的那拨旅客，也已经走了，搞卫生又还太早，会吵到其他还在店里蒙头大睡的人。

这时间点，是昭他们旅馆服务员，最闲的时候，昭坐下来，伸出了左手，和张晨：

“来，欠我的手表。”

张晨拿出钢笔，在她的手腕上画起来。

画好手表，又坐了一会，就有旅客陆陆续续地来退房了，张晨帮着昭拖地整理房间，忙到了快十点才告一段落，张晨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邮局取钱，他们的钱，不是存在邮政储蓄里嘛，一直没有动过。

一年的摊位费从四万二到四万六，张晨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费用，干脆取了五万，然后回到了红旗旅馆。

张晨把钱拿给了昭，昭看着他，这一下，我们的钱就一半没有了，张晨嗯了一声，两个人心里都有一阵的慌张，觉得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

“不过，我们会赚回来的。”昭伸出手，握住了张晨的手，张晨还是嗯了一下。

话虽这么，但两个饶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他们都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以前买过服装，但这卖服装，可从来没有做过，别没有做过，他们现在，连这要卖的服装在哪里，自己该去哪里进货都不知道。

两个人都沉默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安，觉得自己的这一步是不是迈得太大，太冒险？

但不冒险，你又怎么可能发财，怎么会出人头地，钱又不是树叶，谁走在街上都能捡到，就是捡树叶，你也要起个大早，不然，不是被人捡光，就是被清洁工人扫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