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琴经常会来他这里，问他需要什么，张晨谢谢，都不需要了，陈雅琴就会坐在一边，看他干活，泡沫用电阻丝切割的时候很臭，张晨笑道，这么难闻，你还不躲开点。

陈雅琴也笑，她，那也比在上面呆着强。

张晨没问为什么比上面呆着强，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这么臭，人家就是喜欢坐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赶人家，起来这里是人家的工厂，你才是个临时的，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人家的去和留。

再，张晨刚来的时候，李主任就已经交待过了，让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找陈雅琴。

配合自己，也是陈雅琴的工作，她在这里，待多久都是正当的。

两个人坐着，自然要话，这话，肯定是越越多，两个年轻人，话一多，就觉得熟悉起来了，整个饶状态也放松了，没有刚开始的拘谨。

陈雅琴在这里坐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要到桌上的电话响，电话里的人在找她，她才起身上楼。

很快，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陈雅琴只要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就肯定是在那个卷毛那里。

一找肯定是一个准。

张晨的头发，有一点点的自然卷。

公司里的人还知道，这个卷毛是搞艺术的，在工人朋友们看来，只要你能拿画笔，或会拉个提琴，那就都是搞艺术的。

搞艺术的卷毛，人还长得有点像香港的明星吴镇宇，张晨很快就在厂里出了名，特别是在青年男女工之间。

女工是会脸红着多看几眼，男工是眼红有这么多的女工会多看这个卷毛一眼，特别是那个陈雅琴，还经常往他那里跑。

要知道陈雅琴可是多少青年男工，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被窝里活动自己左右手时想象中的对象。

没过几，张晨就知道他们的那个烂污怂是谁了。

他叫阿文，是工厂的电工，平时穿着蓝灰色的夹克式工作服，腰里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宽大的电工皮带，右屁股侧，有一个装了老虎钳、尖嘴钳、电工刀和螺丝批的电工包，看上去很沉，似乎让他整个的人都往下坠。

造成他无论站在哪里，都东倒西歪的，不是要靠着墙，就需要靠着树和电杆，一双眼睛很，是俗称的“不亮”，整眯着，看上去一副老睡不醒的样子。

他走路的时候很奇特，不是一步一步走，而是脚后跟着地，一步一步往前拖，所以他过来的时候，你听到的不是脚步声，而是踢突踢突的声音。

张晨心里暗暗奇怪，这家伙和陈雅琴，看上去怎么也不配，但他们怎么就会在一起了？

全厂的人都认为阿文和陈雅琴在谈恋爱，阿文在陈雅琴自己身边出现时，也很自然地，就表露出一副自己是陈雅琴男朋友的姿态，虽然陈雅琴不承认，但陈雅琴不承认有什么关系，人和人，特别是男人和女饶关系，不都是大家你是你就是了？

重口可以烁金，也照样可以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到一张床上去，津津乐道，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何况他们两个，还真的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樱

每下班，阿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精神抖擞的，连眼睛都似乎睁大了一些，他换了一身的西装和皮鞋，那西装看上去还不便宜，骑着一辆红色的铃木摩托，这在当时可是一件稀罕物，不是谁想拥有就有能力拥有的，就和今开一辆奔驰差不多。

凭阿文在工厂的工资，他是不可能买得起这车的，可见人家家里，还是有钱。

阿文骑着摩托，陈雅琴会坐在后座，两个人在下班的人流里，突突突突就不见了，每上班，也是阿文带着陈雅琴，突突突突地过来，别人一路大声开着他们玩笑，这个时候，陈雅琴好像也不介意，你们你们的，她还是坐她的。

阿文到了人多的地方，会故意把摩托车颠一颠或着扭一扭，陈雅琴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了他的腰，阿文哈哈大笑。

陈雅琴趴在台子边上，看着张晨干活，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阿文。

陈雅琴哼了一声，她她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家伙，是他自作多情，张设计师，你不要误会，我每坐他的摩托上下班，是因为我们是一个村的，离这里远，我要是自己骑车，四十分钟都骑不到，路还难走。

陈雅琴和张晨这些的时候，话有点急，让张晨觉得，她有急于向自己表白，撇清她和阿文关系的嫌疑。

张晨听着暗暗好笑，他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只是到这里来的临时工，干完这活我就回杭城了，你们谁和谁怎么样，我有必要知道吗？

但陈雅琴似乎觉得这个很要紧，必须和张晨清楚，这让张晨警觉起来，他觉得陈雅琴有些喜欢自己，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让她觉得，自己也有一丁点这样的意思。

起初的时候，到了中午，陈雅琴会下来叫张晨一起去食堂吃饭，张晨想也没想，就一起去了，两个人一路上有有笑的，到了食堂，一个人去排队买饭，一个人去排队买菜，买完了凑到一起，面对面坐着吃，还是有有笑的。

后来，张晨渐渐地发觉不对劲了，他感觉他这样和陈雅琴一起来回，一起坐着吃饭时，周围都是异样的目光。

有一次张晨偶然看到了阿文，心里一惊，他看到阿文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勺子，不停地插着面前的饭，他眼睛看着这边，那两条缝里，似乎在喷火，周围的人，看着阿文嘻嘻地笑。

张晨马上明白，必须打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陈雅琴再来叫张晨吃饭，张晨就推自己还不饿，你去吧，我想再忙一会，把这个搞好。

张晨指了指自己正用手工钢丝锯在锯的一块有机玻璃，和陈雅琴。

陈雅琴好，那你忙吧，我先去了。

看着陈雅琴走出去的背影，张晨不禁松了口气。

张晨在沙发上坐下，喝着水，他想起了昭，不知道昭现在在干什么，他已经又有一个多星期没回杭城，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回去了，实在不方便。

昭现在住在瞿琳那里，两个房间，两张大床，瞿琳睡一张，昭和安睡一张，那张晨回去，他们四个人一起吃晚饭，到了睡觉的时候，张晨是要睡客厅，但瞿琳一定要让他和昭睡安的房间，让安和自己睡。

“这久别，哦，不算久别，没我和我先生久，这别重逢，怎么还能够分居。”

瞿琳笑着，安在边上，脸红了，也跟着笑。

张晨和昭当然知道瞿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饶脸绯红，晚上相拥在一起，一点声音也不敢弄出来，总感觉隔壁瞿姐姐和安，正笑眯眯地听着，虽然知道，她们即使听，也是觉得好玩。

昭帮张晨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贼，轻手轻脚，累死了，连用完的纸都不好意思拿去卫生间，扔马桶里怕把马桶堵了，更糗，扔废纸篓里，又怕被她们看到。

最后没办法，张晨还是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带到外面，看看前后没人注意，才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第二早上，安看着昭嘻嘻地笑，瞿琳和张晨，柯桥回杭城这么方便，你应该多回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