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的老家在四川的达县,达县不是县,而是达县地区,昭他们家的邻水县,虽然属于达县地区,却是达县的另一头,和张晨原来以为的罗中立、何多苓他们经常出入写生,并在油画中大量出现的达县地区的巴中市,属于达县的一北一南,邻水更靠近重庆剩
他们在重庆火车站下车,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就在重庆住了一晚,第二一早,坐重庆到邻水县城的早班车,去邻水。
重庆到邻水的距离是一百五十多公里,比杭城到永城还近,但路比杭城到永城难走,汽车在绵延不尽的大山中爬行,不断地上坡下坡,车又旧,噗噗噗噗地不停地喘着粗气,张晨和昭,真担心它随时会在这大山中趴着就不动了。
他们在路上走了四个多时,到邻水县城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钟,邻水县城很,都是老房子,昭带张晨去街上吃龙须面,张晨看到店里一个案板上,密密麻麻摆了十几种臊子,有牛肉、肥肠、鸭菌、杂酱、豌豆、蹄花、肉丝等等,每一种看上去都很诱人。
昭干脆要了两碗龙须面,另外要了两只碗,把张晨想吃的臊子,每样来一点,装了两大碗,这个吃法,看得边上的人都在笑。
吃完了面条,他们去汽车站,坐上了从县城去昭他们乡里的汽车,这一次的汽车更破,路更难走,走到半路,汽车还真的歇火了,驾驶员和好几个,自认为对汽车懂一点的人,把大客车前面的盖子打开,又把后面装发动机的地方盖子也打开,找了半,也没有找出病因。
驾驶员拿了一个铁榔头,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又让大家下去帮助推车,车在山路上滑了十几米,竟突突突突启动了,一车的人都欢呼起来,驾驶员不敢把车完全停下,控制着车子缓缓移动,一边大叫着下去推车的人快点上车。
推车的七八个人包括张晨,追上了移动中的汽车,从敞开的门里爬了上来,驾驶员叫了两遍,问人有没有都上来,后面的人上来了上来了。
驾驶员这才把车门关上,加快了车速。
二十多公里的路,他们走了两个时才到,车停着的地方,正好就是乡政府的院子门口,昭和张晨在这里下了车。
昭和张晨:“我舅舅家就住在这里,我们晚上住我舅舅家里,明才回去。拿了户口本,还是要回到这里,民政所、派出所和计生所,都在这个院子里。”
他们走进院子,院子里面是一个晒场,还晒着豆子,院子的一头,有一棵大黄桷树,树下是一排的水泥池子,很像是张晨他们剧团食堂门口的那排水池,有几个妇女,站在池子那里洗衣服。
有一个妇女扭头看到有人背着大包包进来,问其他人,这是哪家的娃子?
所有的妇女都回头看,有一个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然后就一边手在衣服上擦着,一边往张晨和昭他们这边跑。
昭看到来人,笑了起来,大声叫道:“舅妈!”
舅妈跑过来,一把就把昭抱了起来,手在昭的背上,不停地拍打着,昭抱着舅妈,不停地笑着。
舅妈放开了昭,问她:“这个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昭拉过了一旁的张晨,和舅妈:“回来登记结婚,和他。”
张晨赶紧叫道:“舅妈好!”
舅妈退后一步,看看张晨,又看看昭,再看看张晨,点点头:“配,很般配,舅妈喜欢!”
“那当然了,是我挑的。”昭。
舅妈大笑,她好好,家里去,快点家里去!
她朝水池那边看看,水池边马上有妇女朝她叫道:“走吧,走吧,牛乡长,我等下帮你洗好送家里去。”
乡政府的办公楼,是一幢七十年代建造的三层建筑,后面的一幢四层楼,建起来好像没有多少年,是乡政府的宿舍楼,三个人朝后面走去的路上,不时地碰到人,都会朝舅妈点点头:“牛乡长好!”
张晨奇怪了,他问昭:“他们怎么都叫舅妈牛乡长?舅舅是副乡长,舅妈是乡长?”
昭大笑,舅妈也笑道:“全乡的人都叫我牛乡长,连我们书记也这么叫,那次,笑死了,县长来了,在食堂吃饭,也叫我牛乡长。”
昭和张晨,其实真正的牛乡长是我舅舅,但全乡的人都知道我舅舅怕老婆,什么都听我舅妈的,所以乡里的人,都管我舅妈叫牛乡长。
“那叫舅舅什么?”张晨好奇地问。
“老牛,没有人叫他乡长,连乡长有事情和他,都会,老牛,这个问题,你要么回去问问牛乡长?”昭笑道。
“是是,都这么,乡长书记都这么。”舅妈得意地。
“不过你别看我舅妈,只是一个乡食堂做饭的,但要是下面两个村打架,乡长书记去都劝不住,请我舅妈去,我舅妈一去就好了。”昭。
“这么厉害?舅妈有什么法宝?”张晨问。
“什么法宝,我去了就和他们两个村的主任和书记,你们哪个,要是再不把你们的人喊回去,我就到你家门口去骂,几几夜,骂到你家的院墙和猪圈都塌了,那书记和乡长,他们去又不好骂饶,人家不怕他们,怕我,我是真会骂,全乡出名的。”
舅妈着,张晨和昭肚子都快笑痛了。
张晨想到前面舅妈的一声大喊,确实底气很足,不输谭淑珍,这样的人在你家门前骂几几夜,确实很有杀伤力。
舅舅家住在三楼,舅妈带他们进去后,推开客厅朝向前面那幢办公楼的窗户,大声叫着:“老牛!”
张晨听到,前面整幢房子都笑了起来,二楼的一扇窗户推开了,一个脸圆圆的中年人,站在窗口朝上面看着,问道:“做啥子?”
“昭来了!”舅妈。
那张脸缩了回去,窗户关上了,过了一会,房门口传来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打开了,前面那扇窗里的人站在门口,矮矮胖胖的,双手插在腰上,颇有一副副乡长的样子。
昭叫道:“舅舅。”
张晨也赶紧跟着叫:“舅舅好!”
舅舅看着昭:“这年都过去了,你为啥子回来了?”
“为啥子不能回来?莫打官腔!”舅妈骂道。
“好好好。”舅舅霎时委顿起来,副乡长的气派,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呵呵笑着走过来,在另外一边的木头沙发上坐下。
昭把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告诉了舅舅舅妈,特别是出生证的事情,他们听了也很高兴,舅妈看着昭:“这么,你迁去浙江,就是居民户了?”
昭点零头是。
舅舅搓着手,看了看张晨,笑道:“想不到昭都要当妈妈了,要办出生证了,我那个老姐姐,知道了要高兴死了。”
昭嘻嘻笑着,她问:“现在去家里,还没有通车?没车的话,我们明要早点走,回去拿了户口本再回来这里办手续。”
“回去做啥子?好好待着,事情办好了,舅妈给你们找辆拖拉机,送你们回去看看。”舅妈叫道。
“可我们办结婚证、出生证这些,都要户口本啊。”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