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总，我瞿琳呀，你好你好！我和你的那个设计师，今下午能挤出时间，我让他过去，对了，你让你们李主任，配合人家，动作快点，争取下午搞完，不要让人家再跑一趟，人家很忙的，就这点活老是跑柯桥，不划算。”

张晨在边上听着，差一点就笑出来，自己整荡来荡去的，一个无业人员，忙屁啊，这被瞿琳得好像什么大人物。

瞿琳看到张晨憋着笑，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张晨赶紧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脸色。

瞿琳自己倒咪咪笑了起来，她朝电话里再，声音就有点嗲：“倪总，这设计师是我弟，不太会话，你也知道，这搞艺术的，不都是这样，你可不能欺负他，不然我找你算账吆

“当然的呀，活我肯定会帮你盯着，你放心好了，做不好，丢的也是我的脸，对不对呀？好了，不了，我让他下午直接过来找你，你都在公司？好好，就这样。”

瞿琳挂断电话，拿起纸笔，写着公司的名称、地址和倪总的名字、电话。

瞿琳边写边：“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替你吹牛了？”

张晨还没开口话，瞿琳接着：“我是看过你的作品，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不然我也不敢推荐你，还有，你不过是现在暂时没有工作而已，这本事在身上，又没有丢，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明白了吗？”

张晨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琳姐！”

“你叫我一声姐，那姐就和你，我们现在只是鱼困浅滩，没有什么可丢饶，直起腰杆，姐还要看你鱼跃龙门呢。”

“好，谢谢琳姐，我会努力的。”张晨着，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哽咽。

瞿琳写完，把那张纸对折了一下，然后交给张晨，和他：“你去汽车南站坐车，那里有直接去柯桥的车，很多，到绍兴上虞诸暨宁波什么的，也都经过柯桥。”

张晨好。

“对了，他们的图片，都是他们的办公室主任李主任自己拍的，他是个摄影爱好者，水平还不错，你记住了，不管他提供的图片符不符合你的要求，都让他带着你，在公司里面转转，根据你的要求再拍一卷照片，用正片胶卷，他知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正片也叫反转片，我们印刷，都用这个。”

张晨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忍不住问：“琳姐，为什么图片符不符合要求都要他再拍？”

瞿琳：“拍照片他是专长，但别忘了，设计画册，你才是专家，你怎么可以一点要求都没有，人家给你什么，你就用什么，明白了吗？”

张晨明白了，他确实是明白了，就是要他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在气势上压住对方呗。

张晨和瞿琳告别，骑着自行车，去了汽车南站，把自行车停在车站的停车场，买了最近一探柯桥的车票。

杭城离柯桥很近，五十公里，一个多时就可以到了。

张晨到了柯桥，下了车，问了两个人，看样子这家印染公司在当地的名气很大，张晨问的人，都知道它在哪里，张晨几乎是不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它。

走到了它的厂门口，张晨也被吓住了，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是印染公司，其实他们连布都是自己织的，工厂的占地面积总有几百亩，一幢幢崭新的现代化的厂房，厂区里面，蒸汽管道穿梭着，把每一幢厂房连接在一起。

让张晨感觉到更震惊的是，在他来的路上，发现这附近还有两三家规模差不多大的企业，要不是今自己来到这里，还真不知道，柯桥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柯桥是全国的布匹面料的集散地，谢总不是就告诉过他和刘立杆，他当年就是从柯桥一车车的面料拉回去浏阳批发，发了财的。

张晨脑子里马上就有了画册翻开第一页，一定得是一幅鸟瞰工厂全貌的横跨两个版面的照片，把公司的实力和规模展现出来，这比什么文字都更震撼，更有服力。

张晨见到了倪总，一切都很顺利，把合同签了，倪总几乎没问张晨什么，用倪总的话来，瞿琳是靠得牢的，她介绍的人，肯定没错。

李主任带着张晨在工厂转了一圈，应张晨的要求，拍了很多的照片，这不是装装样子，是张晨真的觉得自己需要感受感受这整个公司的氛围，和工人们那热火朝的干劲。

张晨已经和倪总沟通过，他觉得那些来参加广交会的客户，都是专业人士，让他们知道一匹布是怎么从涤纶丝、锦纶丝成布，再印染出来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他们来，可能更关键的是想了解，什么人，在怎么工作着，才带给他们一个花花世界。

倪总很赞赏张晨的这个想法，特别喜欢张晨的花花世界这个词，他，哈哈，我们还真是一个花花世界，我不知道，这花花世界还是一个好词。

忙完了所有的一切，倪总要请张晨吃饭，张晨赶紧婉拒，他也不敢多逗留，现在一切顺利，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接触的时间越久，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无意露了馅，一个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人，你可不要被他表露出来的那一团和气所迷惑。

张晨不了，谢谢倪总，自己还要赶回到杭城，和一个客户约好的。

倪总好，那我就不强留你了。

他让自己的司机，开车送张晨回去。

车到了秋涛路，张晨不好意思让司机送他去三堡家里或汽车南站停车场，这也不像是去见客户的地方啊，想了一想，张晨和司机，麻烦你送我去友好饭店。

张晨在友好饭店的大门口下了车，就朝电梯走去，装作一副是要上楼的样子，走到羚梯口，站着，像是在等电梯，偷偷瞄了一眼大门外，见倪总的汽车还停在大门口，心里陡然紧张起来，这他妈的，看样子果然是在跟踪自己。

张晨无奈，只能去了五楼，这是友好饭店写字楼所在的楼层，张晨站在电梯间等了一会，看到三台电梯里有一台从一楼上来，到了五楼停下了，张晨吓了一跳，他想，这会不会是那个司机跟到楼上来了，他赶紧走进走廊，朝515房间走去。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走进“松竹映画”的办公室，见一见原田志乃了，张晨走到了515房间门口，心里哀叹一声，515的房门关着，张晨正准备伸手敲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张晨，我在这里。”

张晨转过身去，才发现原来刚刚上来的不是那个司机，而是原田志乃，他还认识自己，张晨不仅松了口气。

张晨不知道的是，倪总的那个司机，这时候早就在回柯桥的路上了，他把车停在大门口，不过是要跑进去洗手间，拉个便。

张晨谎称自己是经过这里，所以上来看看，他和原田志乃聊了一会，然后告辞，换了两路公交车到汽车南站，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回家。

已经黑了，张晨骑到离家倒数第二个路灯口时，举起手挥了挥，他前面从路口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灯亮着，门口的走廊里立着一个黑影，他知道这是昭在等他回家。

张晨回到家，两个人坐下来吃饭，昭问，你去那个姓瞿的大姐那里，待了一个下午？

昭话的时候，声音里有种努力控制住的心翼翼，张晨心里明白。

“没有，我去柯桥了。”

“柯桥？柯桥在哪里？”

“绍兴，离杭城五十公里。”

“亲爱的，你去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