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点击屏幕中间,可以看到当前章节及切换阅读主题!

这会,吴大娘端来一盘炒酸菜丝,挡住了他:

“不管怎么,你不能走。这是三姨一点心意。你妈临死时说……”

说着,她把菜放到桌子上,流下泪水泣不成声。她用大衣襟擦了一把:

“你快上炕。三姨没作什么好吃的,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七八年呐,你死里逃生,可不容易。”说着,她又掉下泪来。

常还在说:“你看你,你看你。怎么老掉眼泪呢?!孩子抗战八年,打关里回来了,你应该高兴啊。怎么老哭天抹泪的。”他对谷光明说:

“今天你可不兴外道。你妈临死前拉着你三姨的手,说,三妹呀,孩子我交给你照看了。我说,二妹子你别着急上火,好好养着,打了春就好了。等净光作劳工回来,我给他和玉兰操办喜事。”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又说:

“你妈摇摇头说,玉兰也别老等他了。抓去劳工去的,有几个回来的。眼看玉兰也不小了……她说到这里,眼看不行了。站在一旁的玉兰哇一声哭了起来,扑向你妈身上,说:‘妈妈,我死了也等着他。’”说着,常还在也掉下了眼泪。他用袖头,擦一把淌在鼻梁上的眼泪,说:

“玉兰那孩子,刚强啊,跟她姐夫程玉清,学医去了。程玉清你还没见过吧?对了,你被抓劳工两三年后,他才从佳木斯医校毕业到这里来的,是个好人呐。你快转过来,向里坐呀。”

谷光明与常还在坐在对面。吴大娘又向里面推推谷光明,说:

“你们边吃边喝着,一会儿菜凉了。我去给你们准备饭。”说着,她下伙房了。

“刚光复那阵子,”常还在从桌子上把酒盅翻过来,每人斟上一盅酒:

“我掂掇你快回来了。“他把酒盅擎起:

“来,喝。”

谷光明知道如果自己不喝,他常大爷肯定也不会喝的,忙拿起来,在嘴唇上轻轻沾了一下。

“我对你三姨说,小谷净光,很快就回来了。日伪报纸说他在劳工暴动中被打死的消息,我压根就不信。他们不那么登,对他们主子,不好交待呀。玉兰说我,老念喜歌。我说,真的,那几天,我老做梦。说你骑着日本大马,挂着洋刀。来……”他刚要给谷光明倒酒,看他喝的很少,忙说:

“哎,你喝呀,你干了。快!”谷光明把小盅又喝了一小口。

“不行,不行。光湿嘴唇还行,干。听说你在关里打鬼子,立了不少功,是个顶天立地大英雄,这点酒算什么?”他又给谷光明斟上酒:

“可是,第二年春天,你还没有消息,也没一点影。我心里有点发毛,我没敢向别人说,我找马真如,借了三百块钱作盘缠,我想去哈尔滨、奉天那些大城市,打听打听。可还没等我走出门,鲍区长带着土改工作队,进了火龙岗……”

“你大爷说,要给我过生日。我一个农家老婆子,哪来那些说道呀。他又说,是欢迎你回来,可没啥好吃的。他说,你也不是外人,还不知道咱这靠山镇一带,穷的叮当响。今早上,你常大爷从路南那家煎饼铺,买了半斤肉,和一些头蹄下水……”

谷光明说:

“哎,买这个干啥。区政府刚刚成立,工作队刚进村,工作很多,哪有闲工夫弄这个呀。”

“我还有个想法呐,”常还在把身子向前探探,手指着桌子面,压低嗓门,说:

“我想去一趟乌拉戛,给玉兰送个信去呢。”

谷光明忙阻拦他说:

“哎呀,你可别为这点事,往那儿跑了。现在覃福禄是干嘛的?不是过去的土地主,伪区长了。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政治土匪。”

“我知道。”

“再说。”谷光明又补充说:

“你把他家房子、土地,浮财都分个净光。你去,他能饶了你?”

吴大娘也拦挡他说:

“你可千万不能去,你组织火龙岗贫农团,把吸血鬼给斗了一溜十三遭,又给挂牌子游街。他们能不恨你?你们快趁热,喝这汤。”她用围裙一边擦手,一边转身又下伙房:

“你们多吃点,没啥好的。”

“我去呀,还有一点私事。就是那个马真如的事。我以前要去找你,借了马真如的钱,还没还呐。他是作买卖跑山货的。我当时对他说,会很快还给他。人家信得过咱,咱也得叫人家信得过才行。至于覃福禄那头烂蒜和他那由山林丨警丨察队改编的骑兵旅呀,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告诉你吧。”他把酒盅又一下喝个底朝天:

“乌拉戛金矿,我们朋友多的是。不是吹牛,我去金矿,吃住不用掏一个子儿。你倒吃呀,告诉你吧,咱老常,走到哪人缘不臭。”他一喝酒,话就多起来。

外边天已大黑了。吴大娘端一盏小油灯来,又给常还在在灶堂烧了两个红辣椒:

“天下雪了,又要冷了。你常大爷好吃辣的。”

“对罗,”常还在高兴地忙用手接了过去:

“还是大嫂没忘了,老弟有这口头福……”

他一句话没说完,外屋房门一开,扑通跳进来一个人来。

三个人扭头一看,那人头戴皮帽子,脚穿靰鞡,身穿黑色光板老羊皮大衣,浑身上下,挂满了霜雪。完全是个陌生人。吴大娘以为是问路的,忙说:

“你,你找谁家,你从哪来?”

再看那陌生人,愣愣地看炕上那两个男人,然后,把帽子一摘,把左手小包放下,又把脖子上围巾解开,嫩声嫩气地叫了一声。

“妈—你不认识你二姑娘了。”

三人愕然了。常还在把端起眼看送到嘴边的酒盅,突然重重放下,用力一拍桌子桌子。桌上的盘子,碗,都一颠老高。谷光明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晃了三晃,没晃倒的油灯。

半跪半坐着的常还在,抻直了腰杆,精神百倍,欢喜若狂的说:

“哎哟,玉兰子!”他的话像一声春雷似的:

“你可回来了,我正和你谷大哥商议,要给你送信呐。”

玉兰听了常还在的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忙把大衣脱下。把脚上雪跺跺,怯生生地,用眼睛盯着炕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常大爷她认识。另一个,身穿浅黄色军棉衣服,在灯影下看,好像有些面熟,又叫不准是怎么认识的。是在哪见过?

她用手梳理了一把被帽子压乱的头发。完全露出一个端庄、秀丽的靓女的面容,说:

“常大爷,老糊涂了,瞎说些啥呀。喝些迷魂汤,嘴都不好使了。”她以为常还在和他开玩笑呐。过去,这种玩笑没少开。

“什么,什么,我瞎说,我瞎说。”常还在指着他对面的人,说:

“你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是我瞎说,还是你瞎说。”

玉兰目不转睛地想谷光明脸上看看,又揉擦眼睛看了两三次,一下扑到她妈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妈—”她一句话没说完,爬在她妈肩头上,抽抽达达哭了起来。

这是欢喜的泪,是感伤的泪。八年的分离,八年的分散,她明里暗里流了多少泪呀,今天可真盼到头了,不必再流相思泪了,可她止不住欢喜的泪水。

雪山剿匪》小说在线阅读_第9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青灯黄卷待远人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雪山剿匪第9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