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刻钟整顿了一百八十骑,李宪这才把冀昌拉到一边问道:“我不会让你难做人,自然也不会让你去攻打金达,说说你们大寨的情况。”
冀昌低声说道:“翠枫山的核心区域,一共有三十六道岭,三十六条山谷,仿佛一个天然迷宫。地势复杂,古木参天,易守难攻。大寨在翠枫山里面的蟠龙洞,金达所谓的皇宫,就是蟠龙洞下方的铁槛寺大雄宝殿。”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大寨里面加上老妈子和女人已经接近万人。金达这一次带出来六千人,除了我手下的一千人、进攻靳家寨的两千人,虎豹岭还有三千人。看守大寨的还有两千多人,头领就是金达的兄弟金彪。”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李宪摆摆手:“说说里面的防御情况,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制住金彪?”
冀昌点点头:“金达在翠枫山三十六道梁立了十二座隘口,都安排专门的人负责看守,彼此之间不能相互通行。要想悄悄拿下金彪,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我把守的隘口进去,然后潜入铁槛寺。”
李宪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果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到达你把守的隘口需要多长时间?”
冀昌指了指东北方向:“我平时专门负责把守翠枫山的东大门,也就是监视平定州的种家军。要想不惊动花豹岭的金达,就需要从东南方向绕一个大圈子。如果不顾惜马力,今天晚上二更天就可以赶到。”
“原来是这样!”李宪微微一笑:“种家军处于一个机动位置,把守东北方向的娘子关,窥视老子的蔚州是第一要务。向东增援真定府是种家军的次要任务,向西增援寿阳的河东兵属于第三个任务。”
“现在我命令你带队,部队不用顾惜马力全速前进,以不惊动种家军为原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翠枫山!我们的战斗任务,就是要在天亮之前抓住金彪,然后中心开花控制大寨里面的两千生力军。”
冀昌抱拳离去,然后率领一百八十骑极速插向东南。
“我觉得你的胆子太大了。”嵬名惠敏策马跟上,但还是有些担心:“我们只有四十骑,冀昌真的能相信吗?还有,敌人老窝里面可有两千多主力部队,你这一记黑虎掏心实在太危险,简直就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李宪呵呵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瞻前顾后是没用的。走吧,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只能放手一搏。”
翠枫山在平定州(今阳泉市)西北四十里,位于太行山七岭山脉范围。整个区域内都是原始森林,并不适合一般人类居住,属于土匪的安乐窝。
冀昌平时把守的关隘叫东寨门,就是翠枫山东南角迎曦峰、赤虎崖之间的一条狭缝,最窄处只能通行一匹马,是从平定州方向进入翠枫山的唯一通道。
东寨由圆木搭建而成,横跨在迎曦峰、赤虎崖上面,平时有六十人驻守。小路从圆木寨子下面通过,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宪等人赶到此处天色已经全黑,冀昌是东寨主将,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一声召唤之后,小喽罗就赶紧打开了寨门。
冀昌的大营在东寨后面三里的一处山坳里面,辕门两侧有四个大火把熊熊燃烧。据说看守大营的还有三百六十人,但是李宪只看见两个小喽罗无精打采。
来到大营门口,冀昌已经沉喝一声:“邱瘸子,赶紧滚出来拜见恩公追魂枪!”
李宪心头有些不以为然:瘸子也能当土匪,万一被官军追赶如何是好?
“大哥,追魂枪来了吗?”随着一声惊呼,大营里面已经冲出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小子。
李宪暗暗纳罕: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双脚健步如飞,比老子跑的还快,半点残疾都没有,根本就不是瘸子。
冀昌一闪身,左手冲着李宪一摆:“我骗你干什么,还不赶紧见礼?”
邱瘸子看都没看就跪在李宪面前磕头如捣蒜:“天可怜见,我终于见到了恩公!”
李宪心头更加纳闷:自己对这个小子半点印象都没有,什么时候变成了人家的恩公?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李宪赶紧伸手拉起邱瘸子:“兄弟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还有,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邱瘸子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恩公有所不知,我原来是香炉寨万毒手徐成手下的喽啰。在野狐岭一战,如果不是恩公命令韩云山舍命救援,我是绝对逃不出来的。后来才听说韩云山大哥为了救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冀昌在一旁接口说道:“他虽然逃出来了,但是左腿中了一箭,走路一瘸一拐,所以兄弟们就给他取了一个邱瘸子的诨号。他从香炉寨逃出来之后,沿途收拢被打散的喽啰四百多人,南下的时候刚好碰到我。”
邱瘸子满心欢喜在前面带路:“恩公快快请进,大营留守的三百多兄弟都是从野狐岭逃出来的,我们躲在山里养好伤以后,本来想去蔚州寻找韩云山大哥,可惜正好遇到萧干称帝,那边打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过去。”
李宪恍然大悟,难怪会有恩公一说,原来是韩云山当初留下的根脚。韩云山虽然阵亡了,但是他当初不顾生死仗义出手,留下的深刻影响还在发挥作用。
想到这里,李宪就更加怀念韩云山。
从军队的建设来说,韩云山虽然不是独当一面之才,但是对朋友肝胆相照,真正的义薄云天,交朋友就要找韩云山这样的人。
心中一动,李宪赶紧问道:“邱兄弟,你刚才说留守大营的三百多人,都是原来香炉寨幸存的兄弟?”
“没错!”邱瘸子把李宪让进自己的山洞坐下,这才点头说道:“后来听说韩云山大哥战死了,我和冀昌大哥私下有一个约定,一旦找到机会就要离开。所以我们只承担把守东寨门的任务,不参加对外劫掠。”
李宪听得莫名奇妙:“为什么要有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