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杜清，有没有记录漏了？

杜清用自己的性命向我保证，绝对没有。

“我明白了。”

“我也猜到了。”周雪说道。

“她对我们任何人都是恩怨分明的。唯独对你，却抱着最为复杂的情绪。”

“我也这么觉得。”周雪轻轻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和她刚刚相认的时候，我很高兴，她也非常开心，像是找到了亲人似的。之后，我们俩聊了很多很多，我也知道了她这些年过的是如何的辛苦。”

“你把楚若雨当成好朋友，她更是把你当成了知心人。所以，虽然她非常恨我和瑞先生，但却不敢迁怒于你。或者说，她是舍不得，或者是很矛盾。”

“她肯定是想杀了你和瑞先生为咒婆报仇的。但是，这样做就势必会深深地伤到我。但是，她又不想伤到我，因为这样会对不起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报仇，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面对我。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说着，周雪忽然看着我，目光坚定：“方天，我想去见见楚若雨，我想当面跟她聊聊，争取让她减少对你们的恨意。”

“难度虽然很大。但是，可以试试。”

“那我去为你准备一些东西吧。”说着，杜清马上吩咐人去采办。

东西很快就采办好了，主要是一些香蜡纸钱和瓜果供品，也没什么特别的。

周雪带着这些东西，沿着山路就去找楚若雨了。

我和杜清，则守在监控器旁边，看着她们。

此时，楚若雨已经没有再哭泣了。

她守在咒婆的坟前，为她焚烧纸钱，说着：“师叔，您老生前没有好好享福。到了下面，可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这些钱，你尽管拿去花吧，吃好点，穿好点，过得好点，不要苦了自己。”

周雪到了。

她提着香蜡纸钱走了过去。

楚若雨立马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周雪。

她愣在了那里，表情很吃惊，可能是没有想到周雪竟然会来。但是，她也没有说一句话，然后继续专心地在那里烧纸钱。

周雪走了过去，蹲在咒婆的坟前，然后把带来的供品拿出来，摆放在坟前。

摆好了供品，她就把香蜡纸钱都拿出来。

她先是把香蜡点燃，插好，然后和楚若雨一起焚烧纸钱。

楚若雨没有排斥她。估计她的内心也很矛盾，也很纠结吧。

如果是我或者是瑞先生去烧纸钱的话，估计她马上就会发飙。

“咒婆，我是楚若雨的好朋友周雪。虽然我对您和楚若雨的过往，知道的不多。但是，既然您对她有恩，那就是对我有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老笑纳。”

纸钱一张一张地扔进去，全都化为灰烬。

咒婆的鬼魂已经被带走了，不会作怪。

楚若雨还是一言不发。

她们俩挨在一起，一直烧纸钱，然后谁也没有说话。

等纸钱烧了很多之后，周雪才说道：“你这都有四个多月了吧？”

楚若雨马上看着周雪，表情有点懵。

“我说的是你肚里的孩子。”周雪指了一下楚若雨的肚子，微微一笑道。

“……嗯。”楚若雨轻轻地回了一声。

她既然能回答周雪的问题，就说明她对周雪的怨气的确要小很多。

“我看网上说，四个多月的胎儿，都已经发育完全了。小脑袋，小手，小脚，都有了。”

“嗯。”

“是小棉袄吗？”

“不，不知道。”

“我看网上说，现在的医生是不会直接告诉孕妇，胎儿的性别的。但是，如果旁敲侧击，比如问医生，我该准备蓝色的衣服呢，还是粉色的？医生如果回答，蓝色的好看，那就代表是儿子。如果回答说，粉色更漂亮，那就是女儿。”

楚若雨没有说话。

周雪想通过这些闲聊，来刺激楚若雨，让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只要她的母爱增加了，更在意孩子，兴许就能减少几分愤恨的情绪。

这个主意不错。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觉得，生个儿子是赔钱货。因为现在的房价太高了，普通人为了结婚，不得不买房子，结果背了一身债，闹得心力交瘁。”

周雪继续说道：“不过，儿子也有儿子的好处。毕竟，一个家里不能没有男人。而且，如果把儿子教成一个孝子的话，还是非常幸福的。”

“将来儿子长大了，又娶了媳妇，然后再生儿子。那自己不就是有孙子了吗？哈哈，到时候咱们肯定都五六十岁了，带着孙子逛街，逛超市，多好玩儿。”

听到这个，楚若雨忽然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但她只是笑了一两秒钟，就非常失落地说道：“你能看到自己的孙子，我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周雪突然怔了一下，脸上瞬间露出了后悔的表情。

唉。

本来都是好好的，干什么要提以后五六十岁啊？

明知道楚若雨现在只有不到十年的寿命了，她怎么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孙子呢？

“现在五六十岁的女人，谁还带孙子啊。那个时候，咱们肯定都在跳广场舞了，保持身材。”

这个话题不能聊下去了。

于是，周雪马上转移话题道：“今年是鸡年，你孩子才四个月。等到他出世的时候，已经是明年了。明年是猪年，呀，要生个猪宝宝啊。”

说着，周雪忽然唱了出来：“猪，你的鼻子有两个洞，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她一边唱，还一边扮猪样，逗得楚若雨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是服了她，逗人开心还真是有本事。

看到楚若雨笑出来了，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开怀笑出来，那她跟周雪的矛盾就不存在了。

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后面，周雪还在努力地逗楚若雨开心。

她并没有聊咒婆的死，也没有提到我和瑞先生，就是一直跟楚若雨聊孩子的事情。

很聪明。

周雪陪楚若雨聊了很久。

正当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的时候，杜清忽然说道：“有人上山去了。”

“谁？”

“据观察点报告，是当地村民。”杜清摸着耳机说道。

当地村民？

“我就是这当地人。能不能看到他们的模样？”

“监控摄像头拍不到那边。”

“他们上山，肯定是因为看到山上有烟，所以担心会引发山火。”我马上分析道。

“我这就让人去拦着他们。”

“这里离楚若雨那里太远了，根本来不及。”

“那怎么办？他们要是看到楚若雨在那里烧纸钱，肯定会劝阻她的。而且，楚若雨不是你们当地人。她擅自把咒婆葬在那里，还堆了一个坟堆。说不定当地人会因此反感，然后对她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