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多了宫中权力斗争的血腥,怎能不慢慢变得心硬冷血呢?他李三郎心底的仇恨化作对权力的欲望,如同现在这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熊熊燃烧。他心想无论如何都要赌上一把。于是乎,一颗种子在心底扎下了根。
或许是天意,他十四岁那年,大权独揽的祖母——也就是则天女皇——终于回心转意。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加之狄仁杰等几位老臣的劝谏,最终放弃了立侄子武承嗣为太子的念头,立了李氏后人为储君。他李三郎,自然被解禁,还被任命了个管皇宫里闲马的什么尚辇奉御。
之后的几年里,他临淄王李三郎整日价同一帮皇家马球队员厮混。就这样,球技越来越高,朋友圈越来越大。(您可要晓得,皇家马球队队员们不少来自禁军精锐——万骑!)
就在他李三郎干成这惊天动地的伟业的三年前,有一天,狡猾的吐蕃使臣论弥撒又一次来到了大明宫。此前,大唐军团大败吐蕃。他们这次来带着马球队,分明是要在球场上挽回战场上的颜面。
果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在接下来的两国国家马球队角逐中,大唐皇家马球队差点惨败给吐蕃人!
就在大唐皇帝急得额头上冒汗之时,临淄王带着自己的队员上场了。由于平日里的扎实训练,三下五除二,他李三郎便率领大唐皇家马球队大败吐蕃使团马球队!
“好,好,打得好!”
“临淄王威武!大唐马球队威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皇帝对这位并不出众的侄子更是刮目相看。他李三郎为国争光了!
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英雄之举怎能轻言忘却?可是,今天下午的马球比赛险胜吐蕃,他李三郎的心中甚为不爽。
“是我大唐的球员训练不够吗?不,绝对不是!”
李三郎在心里自问自答,突然间想起了老臣张阅与宇文云争论过的问题——马政有弊病。他嘴角微微一扬,心说,“呵呵,看来两位爱卿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唐兴旺的千秋大计着想,忠心可鉴,此二人皆可堪重任呐!”
不过说实在的,作为一国之君,对于此事,他李三可不这么认为。这些年来,大唐马政政绩卓著,特别是陇右、河西大大小小马场有好几十处,优良品种的军马在厩数量一路攀升,已达五十万之多!
“那为何在同吐蕃使团马球队的较量中没有绝对优势呢?”
答案还不清楚吗?一是吐蕃的马种仍然优于我大唐,二十大唐骑兵日常训练仍然亟待加强!
想到这里,李三心中更加烦躁不安。忽然,门口有人说话了。
“陛下为国事夙夜忧心,贫道着实为您的龙体担心,请服下这新炼好的延年益寿丹吧!”
李三一转眼,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正站在门口,双手捧着几粒铁青色的丹药。
“不必,道长费心了!”李三挥手道,“朕等的人来了吗?”
白胡子老道摇摇头,不慌不忙道:
“陛下莫要心急,老朽已在半个时辰前派人到九仙门右羽林王将军那儿瞧去了!”
二人说话间,有个道童来报:
“禀报大人,您要的人领来了。”
“他来了?”
皇上李三喜出望外,“还不快给朕将客人请进来!”
一眨眼的工夫,有个粗壮的人影从夜色中来到了烛光摇曳火光闪烁的三清大殿门口。
“微臣拜见圣上,吾皇——”
“杨爱卿免礼平身,辛苦了,快快进来说话!”来人尚未拜完,只见皇上李三打断他的话,向老道小道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谢陛下!这么晚了打扰陛下歇息,杨雄有罪啊!”
原来来人正是五泉马场的新任总管杨雄!
“哈哈哈哈,爱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皇上李三捋捋胡须笑道,“来,坐下说话!”
于是君臣二人相向而坐,只是李三依然南面而坐,杨雄欠着身子坐于下手,不失君臣之位。皇上李三询问道:
“爱卿,先说说朕交给你的大事办得怎么样了?”
杨雄一听,赶紧站起身来,拱手道:
“回禀陛下,飞龙军组建相当顺利!目前我们正在秘密打造一批装备,加紧特别科目训练,不出一月,便可披坚执锐上阵杀敌!”
“不,杨爱卿,此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你难道还不明白朕的意思?”李三听他这么说,显然有点不高兴了。
“微臣明白,请陛下一百个放心,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微臣只想将这支队伍打造成咱大唐独一无二的特种装甲部队,一旦亮剑,战无不胜,觉不辜负陛下的厚望!”杨雄慷慨陈词,再一次面君表明忠心,显得有些激动。
可他没想到,皇上李三听了这话,竟龙颜大怒:
“好你个杨雄,你知道吗,你已经严重违背了朕的初心!”
圣上不就是想要我在长安北衙禁军与南衙十六卫之外秘密打造一支装甲轻骑兵吗?我杨雄奉旨行事,半年来一切进展顺利,这次专程回京如实汇报,凭什么说违背了他的初心呢?
杨雄甚是纳闷,暗自心中一惊:
莫非——莫非是圣上知晓了我教训兰州刺史胡生河的事?
皇上李三瞅着这个一脸懵逼的杨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宏飞爱卿,朕和你开玩笑呢!说实在的,朕将你打发到兰州管个小小的马场,心中甚是不安呐!”李三晃晃脑袋接着讲,“张阅那老东西说得对,朕糟蹋了人才,将你大材小用。可是他怎能领会朕的良苦用心呐!”
杨雄听了圣上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心里突然敞亮多了。他诚惶诚恐跪拜道:
“圣上乃英明神武之君,微臣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微臣决不辜负您的栽培,一定要将飞龙军打造成您想要的‘飞龙’!”
“好,这话朕爱听!”
皇上李三龙颜大悦,从腰间解下一个龙形小‘虎符’,将一半递到杨雄手中郑重叮嘱道:
“爱卿,这是朕亲手在这炼丹炉中铸成的飞龙军兵符,朕与卿各执一半,唯有龙符契合,杨将军方可调得动此军!杨将军你可要切记,此事卿知朕知天知地知,还有这炼丹炉知,此事就连南北禁军、兵部亦都保密!”
这真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就算只有一半,也都让人担心一不小心会从掌心飞走!
炼丹炉里的火哔哔啵啵一阵响,杨雄警觉地向大殿门外瞧瞧。他跪于皇上李三郎面前,双手接过小龙符,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片片冰凉的“龙鳞”,感动得热泪盈眶。
“微臣何德何能,得陛下这般信任!杨雄唯有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解难,肝脑涂地而无憾!”
“好了,平身吧!”
李三郎起身,亲自扶起眼前这位壮汉,再次叮嘱他,“杨将军,从今往后,咱单线联系!没有朕的手谕,你可不得擅自进京!给朕记牢,管住嘴放开手,好自为之!”
“微臣谨记圣上教诲,决不泄露半点秘密,微臣愿意项上人头担保!”杨雄剑眉微蹙,虎目圆睁,一脸庄严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