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全程参与东渭桥的建造,那的确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水上工程,施工难度极大!”
可是,当听说建桥不需要桥墩时,姚大人便被惊得瞪大眼睛:
“不要桥墩?那桥面岂不是要架在水上?”
江涛道:
“对呀,大人。”
就在这时,姚大人恍然大悟。他激动得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
“浮桥!你的意思我懂了,咱为何不能建一座浮桥呢?”
姚大人为这个年轻人富有创意的想法而佩服不已,眼前仿佛已经是天堑变通途。但是,困难马上就像个幽灵一般,不一会儿就十分可恶地横亘在了他面前。
浮桥,想起来简单,可自己从未参与建造过,从哪里着手呢?
要在如此开阔而又深沉、迅疾的河面上,搭建一座浮桥,难度确实不小。
激动是短暂的,姚大人转而忧心忡忡:
“刚匠作这想法实在高明,本官实在佩服!可在如此大跨度高流速的河面上搭建浮桥,真不知从哪头做起?”
江涛胸有成竹,道:
“姚大人,这个你就甭愁了,在下自有法子。——来,咱先吃饭!”
姚大人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夹着菜肴,面饼嚼也没嚼就咽了。他忽而记得江涛神秘兮兮说要给他看个东西,便问:
“刚匠作,你不是说要给本官瞧个东西,是啥呢?”
江涛道:
“大人稍等,在下去去就来。”
胡刺史的庙很快就建起来了,剩下的是塑造神像了。
祁森大人本来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奉旨而行事,工作起来更是火上浇油,风风火火。
三日后,城西郊千亩屯田旁边星罗棋布的营寨里又热闹起来了。役夫们回了趟家,好像又攒了不少话要说。他们都在互相打听那个祁森大人是不是被皇上抓了问罪去,有人甚至说他那颗脑袋早都搬家了。
营帐里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有人幸灾乐祸,说:
“我说啥来着?太岁头上动土,迟早要遭殃,这不是应验了吗?”
立马有人反驳道:
“太岁头上动土的是‘土行孙’和他的三个徒弟,这报应是不是砸偏了?”
听这俩人杠起来了,好事者便都围了上来,一阵大笑。
“散开,快散开!”
巡逻的军曹提着在营帐门口将马鞭甩得“啪啪”直响,大伙儿赶紧扮个鬼脸散了开来。
自从那位倒霉的高个子军曹差点鞭打祁森大人,被虎校尉罚作苦力,这些个军曹的嚣张气焰便没有原先那样高了。这“啪啪”的鞭子声只是他们聊以自 慰的工具而已,役夫们渐渐也无所谓。
军曹们的嚣张气焰被煞下去了,役夫们的气焰自然日益嚣张起来。这就如同猫抓老鼠被主人惩罚了,老鼠见了猫大摇大摆一样。
圣旨一下来,一切按照新的方案执行,因此挖掘城壕的一千人要被调往黄河上游的廓州一带砍伐打桩用的柏木。这些人兵分两路,每路五百。一路直接到山上去砍伐树木,将伐倒的松柏扔到黄河里,使其顺流而下;另一路人负责在沿途撒开,避免这些木材被人打捞或者搁浅。
祁森大人亲自到山上标记要砍伐的树木,扈校尉带了几十名军曹,前往监工。队伍昼行夜宿,风餐露宿,五日五夜才到达目的地。
两边是树木丛生的崇山峻岭,脚下是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一条小路在山脚蜿蜒,一直通向幽深的山谷。
祁森大人勒住了马。仰望高处,山势陡峭,林木葱茏;俯视脚下,黄河之水,在万丈深渊中翻卷奔腾,让人心惊胆战,头晕目眩。
“这地方好险啊!”祁大人不禁叹道。
他仔细打量着这山崖上的柏树。只见这些柏木长得碗口粗细,高挑匀称,正好适合打地桩。祁大人心里欢喜,大手一挥,让后面的大队伍停下来。
虎校尉问祁森:
“祁大人,就让他们看法这里的树吗?”
祁森点头道:
“没错!得让他们速战速决,争取今日天黑前砍伐够五万株,这里太险了!”
虎校尉心里算了一笔账,道:
“那就是说五百人,每人砍一百棵?”
祁森点点头,盯着虎校尉问:
“虎校尉,这里到了廓州地界了吧?总该不会有吐蕃兵来袭击咱们?”
虎校尉见祁森大人眸子里透出了后怕,哈哈大笑道:
“大人,此处依然是我大唐疆域,四面都是军镇,吐蕃人哪能靠近?”
祁森听了虎校尉这话,心里才放心了些。他下令,操家伙,上山砍树,每人一百,先砍完的先下山,要注意安全。
走了好几日的路,役夫们腰酸背痛,三三两两靠在山崖下不愿起来。虎校尉只好命令军曹们采取强制措施,用马鞭子狠狠抽他们。役夫们这才慢条斯理地行动起来。
山崖上顿时响起了“咔咔”的伐木声,不一会儿便有树木“哗啦”一声倒下,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得山鸟纷纷飞向对面。
连深山老林里觅食的狼群都被吓得四散而逃。它们眼里发着绿光,远远地窥视着,不明白这些疯狂的人究竟来自何方?要干什么?
碗口粗数丈高的柏木被伐倒,砍掉树梢,抛到万丈悬崖下面,被激流携卷着向下游窜去。
刚开始,大伙儿胳膊腿子上还有点劲。可是不到一个时辰,许多人就筋疲力尽了。大家横七竖八躺在陡峭山坡的坑洼处,要时刻警惕以防滚下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虎校尉带领着军曹监工。树林里甩不开马鞭子,他们便只好改为脚踢。五百役夫,不到五十军曹,十比一的比例,监工的作用微乎其微。
眼看着到了午时,艳阳高照,对面山上的绿色闪闪发亮,偶尔还会反射过来刺眼的光芒。蒸汽腾腾,空气在颤抖。祁森大人也觉得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努力地扶住一棵柏树。
有人晕倒了,引起一片骚动。旁边有人掐她的人中,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皮囊往嘴里灌着水。有人喊一声:
“祁大人,受不了了,缓缓再干吧!”
随后是一呼百应:
“缓缓吧!”
祁森大人见状,心里又是一惊。
“大家休息——”
一声令下,苦力们便静了下来。他们躺在山上林子里,一口囊饼一口水,嚼了起来。有的很快就睡着了。
正午的山林里静悄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或者是虫鸣声,山涧里的水的呼啸声分外清晰。
祁森大人嚼了几口囊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轰隆隆——”
随着一声山石滚落的声音,紧接着一连串这样恐怖的声音从头顶望不见的山巅传来。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