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看法和见解。
九爷不停摸索着一个圆球，上边雕刻着龙形图案，我认得这个东西，这叫九转乾坤。
只是这个九转乾坤的底座有些特殊，全部都是粗壮镂空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球仪。
“他也算是个情种，只可惜用错了方式，爱错了人，可惜啊可惜……”
九叔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我知道此刻他说的这个人，就是他曾经熏死的那个家伙，但不知道是否真的是他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能永远的陪着我。”九叔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此刻他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假设这个人是九叔的儿子，那么不管他这个儿子爱的是谁，不管犯得是什么错……
此时此刻我从九叔嘴里听到的不是恨意，而是一丝悔意。
其实人从来都不会为了正确的事情而后悔，只会对那些错误，以及无法弥补无法挽回的事情产生悔意。
就像一个创业十年失败的人，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相反一个虚度十年时光的人，哪怕结果和创业失败的人一样，但一定会后悔！
此刻我改变了对九叔的看法，能够把自己儿子活活熏死，那也算是一号人物，绝对的心狠手辣！
如果一个人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那么所有人都会忌惮，更是不愿意和他为敌。
但至于是不是九叔的亲生儿子，这个就不好说了……
江湖世界很讲究出身，很多像我一样没有出身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认作义子。
“今天来了一个和你颇为相似的人，可是他比你聪明啊！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九叔嘀嘀咕咕的，可我突然觉得和我扯上关系了，而且还是凭空对话的那种。
他不停把玩的九转乾坤，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只有一面有雕刻。
我侧身看了一眼，另一边是空洞的眼窝，难道这个九转乾坤是人头骨做的？
“可惜呀，如果你能有他十分之一的聪明，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九叔口中的他应该是我，他在说我和他儿子很相似，可能是年龄以及行事作风。
按照九叔的年龄来推算，如果他的儿子和我差不多的年龄，那基本上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因为九叔的年龄完全可以当我爷爷了，但是大家都喊九叔而不是九爷，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一般江湖上都称呼为爷，像是南爷和佛二爷，都属于尊称。
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讲究，但别人都喊九叔，我也不会去破这个例。
“虽然你走的早，但是也陪了我这么多年，也算值了。”
九爷不停把玩着那尊九转乾坤，上边已经盘的光滑发亮，可是盘什么东西不好，非得盘人的头盖骨？
现在我有些坐立不安，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因为我怕他会把我当成他的儿子……
人在缅怀逝者的时候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在什么时候死的，那缅怀的记忆永远都会停留在那个年龄。
一旦看到年纪相仿的人，才会觉得有他儿子的影子，或者有相似之处。
正所谓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人总归都会有这一天，没人能避免，只是早一天或晚一天而已。
“九叔，你也别太伤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吗？难道真的不重要了吗？”九叔没有回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无法改变的事情就不重要了，能够改变的事情才重要！时光不能倒退，人死不能复生。”
“哎，如果当年老夫冷静一些，多给他一个机会，或许就不一样了……”
九叔叹了口气，这口气带着他所有的悔意，甚至是悔恨。
“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九叔，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他就是话太少！如果当年他能为自己辩解几句，如果他能低头向我求饶，那么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他的……”
九叔的眼神陷入了迷离，但我没有接话，因为这时候我说什么都不合适。
“小子，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九叔，我不知道。”
“因为我觉得你和他很像，我们这些人已经老了，掀不起什么波浪来了，平平稳稳过完这一生就可以了。”
“但是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你们还会有很多的机会和挑战，当然还会面对很多的危险。”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呀！”
九叔对我进行了一番教诲，不管他是肺腑之言也好，糊弄敷衍我也罢。
我都会在心里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该求饶的时候一定要求饶，绝对不能逞强！
俗话说口舌无弓，却能万箭穿心。
很多时候一句软话就能避免矛盾，一次低头就能避免一场悲剧，而有些时候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根本没人给你讲道理的机会！
我从九叔刚才的话里还得到了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不打算参与南家的争斗。
他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他老了，不会再有所作为了。
其实潜台词就是让我转告南家老四和老五，不要指望他能提供帮助。
这话我听出来了潜在的意思，那就要点破，要让他知道我已经明白了！
“九叔您放心，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四哥和五哥，让他们知道您今天的教诲……”
我特意在教诲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九叔微微挑了挑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子，你真的很聪明，我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九叔，不怕你笑话，我就是瞎蒙的，一点点靠自己领悟，如果九爷不嫌弃的话，那我愿意为您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我刻意弱化了老色鬼对我的教导，顺便抓住机会向他示好，争取得到提升自己的机会。
“你竟然还有这个想法？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九叔，我敬佩您的为人，也敬佩您是江湖老前辈，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但是江湖世界人走茶凉，谁都一样。”
我话锋一转下了个钩子，这个钩子就是人走茶凉！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四哥那么多生意，也没有五哥那么忙，如果九叔不嫌弃的话，等您走的那一天，我会来披麻戴孝，送您一程。”
我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真诚，没有奉承，也没有调侃。
这种事情不是随便乱说的，而是要在合适的机会下，以及面对合适的人。
不然很容易被理解成咒人死，那会出大问题的！
不过九叔没有生气，虽然很多人忌讳这个，但江湖人不一样，尤其是老江湖！
所有江湖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出来混终归都是要还的，只是早一天或晚一天而已。
九叔能够活到现在，在江湖人中已经实属不易！
一般老头到这个年纪，都想着如何延年益寿，享受天伦之乐，想着如何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