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刚回,今年又来,皇后的去世,天下震动啊!”
中山王李复文,随着年岁的增长,留起了长须,显得很是沉稳。
“虽然耗费多,但也是没得法子!”
卫王李宾则微微眨了眨眼,轻声道:“皇嫂故去,如今最难的,怕是薛王吧!”
“虽然就藩了,但他们,还是皇子的身份。”
李复文略微看了一眼几排成列的诸王,他不由得苦笑道:“多事之秋,不提也罢!”
在家天下的时代,皇帝后宫之事,其实影响极大。
比如,皇后去世,如果某位嫔妃上位,比如齐王之母丽妃,那么,齐王就也是嫡子,足以挑战薛王的地位。
但,皇帝怎么会容忍太平多年的朝政出错?他直接让平淡如水的瑜妃,暂摄六宫事,而且明言,不再立后。
这对于许多皇子来说,打击颇大。
不过,政治也因此再次稳定。
皇帝统御天下三十载,宇内太平,威势如泰山压顶,在他没有死之前,谁都不敢放肆。
“陛下驾到——”
突然,沉默的气氛被打开,尖锐的声音响起。
群王忙不迭地起身,身上的威势顿孝,仿若是卑微的臣子一般,恭敬地跪下,以头碰地。
“儿臣(臣弟)参见皇帝陛下——”
声音整齐洪亮,响彻宫殿。
“起来吧!”
皇帝步伐稳健,面目平静,不悲不喜,就坐在龙椅上,看了济济一堂的儿子们,他这才缓缓说道。
“多谢陛下——”
众人排成队,低头垂手,仿佛被训的小学生。
李复歆偷偷望了龙椅一眼,皇帝身子康健,目光如炬,只须一眼,似乎就能洞穿人心。
“坐吧!”
良久,皇帝这次轻叹道。
“诺——”
众人复归原位,凝神静气。
“本来你们去年三年一朝,今年又来,可谓是劳民伤财,不过,皇后去了,也不得不为之。”
李嘉背靠软枕,腰部好受些,他才投以目光与前方,说道:
“国朝以孝治天下,远离洛阳,你们封国相邻,理应兄友弟恭,互相帮扶才是,莫要以我年老,就胡作非为。”
“作为藩王,得有仁君之范!”
“嗯?”
皇帝轻哼一声,底下几位藩王身躯抖动,低头不语。
“梁王、曹王、沈王?”
“儿臣在——”几位藩王颤巍巍的出列。
然后,他们几人就看看,皇帝老子,从宦官手里接过皮鞭,接着,几个宦官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拿下,直接扒掉裤子,按在长椅上。
“啪——”皇帝缓缓走近,直接就是一鞭。
“让你掳掠妇女入宫——”
“啪——”
“让你随意斩杀劝谏的文官!”
“啪——”
“老子让你整日淫乐,劳命伤财,修建宫殿——”
“啊——”梁王哭丧着脸,嚎道:“父皇,我没有扩建宫殿!”
“呸,你还好意思说?随便粘一项,就得挨打!”
李嘉好笑道,毫不留情又是一鞭。
每人几乎挨了五六鞭,屁股血肉模糊,咬着木棍,强忍着,他们知道皇帝最讨厌哭泣的人。
藩王们面面相觑,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
随着皇帝的一鞭又一鞭,他们嘴角的抽搐,也随之上下动荡。
“把这几个逆子拉下去擦药!”
皇帝到底是一把年纪了,他累了,坐在龙椅上,说道:“今天给你们点教训,下次若还是这样不为人君,老子废了你的藩国。”
“把你圈禁起来,省的日后被人造反,割了人头,老子心里更不痛快了!”
“杀鸡骇猴——”
在场的藩王们,有一个算一个,凝神屏气,故意都不敢加重,鼻观眼,眼关心,那叫一个温顺。
但他们心里,对于皇帝的行动,已经有了总结。
其实,只要皇帝在位一天,就没有哪个藩王敢放肆,或者说,敢无事中央朝廷。
但,人心这种东西,是没法控制的,儿子不听话了,你还真的派兵攻伐不成?
当然,也不排除皇帝这是为太子铺路。
皇帝高坐龙椅,就这么看着诸王,扫视了几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兄弟被打,竟然连个求情的都没有。
但同样,藩王们如果齐心合力,呈现结盟反而是让洛阳有些不安。
这样矛盾的心理,并没有人知晓。
唯独晋王,他瞅着这形势,心中窃喜,脸上却一副紧张。
心态最平和的,就只有卫王与中山王了。
“中山王!”
“儿臣在!”李复文忙应下。
“听说你把阿里地区拿下了,与于阗,喀喇汗国接壤了?”
“儿臣幸不辱命!”李复文忙道:“数年征伐,几个小国堪堪拿下。”
“那就配合朝廷,将喀喇汗国搞定!”
皇帝不容置疑地说道:“这个小国,倒是顽强的很,数次攻伐而不灭,必须来点狠的。”
“儿臣知晓了!”李复文毫不迟疑地应下。
皇帝点点头,还是养子最听话。
说着,他目光又看向了卫王:“二郎,你的兵马都去天竺了?还准备分封尼婆罗给儿子?”
李宾闻言,两腿抽搐了下,忙回道:“臣弟确实出兵入了天竺,至于分封儿子,不过是戏言,戏言——”
“什么戏言的,我倒是觉得不错!”
皇帝又正了正身子,说道:“我分封于你们的土地,可谓之本土,不可分封,而新扩之地,尽可以处置。”
说着,李嘉又看了看儿子们,不由道:“你们也同样如此,藩国甚小,若无外扩,就莫要学我分封国土了。”
“诺——”
这一次,儿子们倒是答应的很快。
实际上,他们也不准备分再分封,皇帝老子给的地方太小了。
“这次,除了皇后之事,另外,我还有件大事要宣布!”
薛王与晋王突然就神色动荡了些许,其他藩王们则满脑子疑惑,不知要闹哪般。
“拿出来!”皇帝眼神示意。
一旁的宦官,忙从盘中拿起圣旨,高声道:“有旨——”
“哗啦啦——”
藩王们有一个算一个,忙不迭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武三十年,八月戊寅,皇七子薛王李复沐,为嫡长嗣,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谁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太子的册封。
“儿臣叩谢圣恩——”李复沐忙跪下,激动莫名,浑身忍不住地抽搐着。
一旁,藩王们神色各异。
齐王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复过来,面露喜色,但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
其余的诸王,则早就就藩多年,死了继承大统的心。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藩王们再次跪下,行匍匐大礼。
这是定君臣之义,太子也是君,储君。
“平身——”
强忍着激动,李复沐抬手,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