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耶律贤叹了口气,说道:“北院所言正是,只是骑兵又如何来攻城呢?这实在是难为咱们了。”
岂料,耶律屋质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看着大汗年轻的面孔,他不由得解释道:“让那些渤海人,室韦人,奚人去打,消磨他们,这是他们的荣幸。”
“这两年,折损了数万契丹勇士,也该是让他们死伤多些,才能绝对维持契丹的优势。”
“可,那是顺从的部落,消耗过多,岂不是让桀骜不驯的部落得逞?”
耶律贤疑惑道。
“大汗!”
耶律屋质用极其认真地口吻说道:“您只要记住一点,草原上的野狼,哪怕再顺服,也是养不活的,一旦他们窥伺到主人一丝的懈怠,就会扑过来,骨髓都会啃光,骨头都不剩。”
“如今这些人部落,只是貌似顺从罢了,这场战事预计不顺,他们回去,怕就心思大变了。”
听到这话,耶律贤神色骤变,细细揣摩一番,此话极其有理。
而一旁的契丹贵族们,则纷纷点头,只要能够维持契丹的霸主地位,卑劣的手段算的什么?他们又不是汉人,不讲脸面的。
思维一变,耶律贤瞬间开朗起来。
他不在是把讲究克敌制胜,而是将榆关当成磨坊,磨那些逐步壮大部落的血肉,未虑胜先虑败,此乃最好的方略。
前两次他手段有些过火,让许多部落不满,但经过指点,立马就驾轻就熟起来,适当的磨损,让这些部落说不话来。
所以,即便是此次无功而返,但对于契丹的伤害,也并没有那么大,都在控制之内。
而对于榆关内的众人来说,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数万人不知疲倦的搭着简易的云梯,攀附着两丈高的榆关,让曹彬等人颇为苦闷。
不只是契丹人骑兵攻城很差,但骑兵守城也很难啊!
将领们自然知晓如此守城,但兵卒们却忙活的手忙脚乱,许多守城器械缺乏,如弓箭等,着实不足。
半斤对八两,唯独守城占据优势,才勉强支应下来,就在快不行时,经过八日的行军,大部队终于来到了榆关。
皇帝的到来,终于让契丹人停止了攻城,十万记的步兵结阵,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李嘉望着这两丈高,却满是残破的榆关,不由得叹道:“荒废了数十年,终于又能启用了。”
几十年来,后唐在这里防御契丹人,而经过几十年,又原地踏步了。
但,这种原地踏步,却是赵宋几百年无法企及的,他今日,做到了。
登斯楼也,李嘉感慨万千,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古人再三念叨的复土梦想,今日,他勉强实现了一半。
虽然契丹人近在眼前,但李嘉却早有避战的打算,就那么消磨与它,耗死为止。
他的心思,又跑到了远处。
再向东二十余里,靠近渤海的地界,就是明朝的山海关,北倚崇山,南临大海,地势比如今的榆关还要险要。
而,在其北方,就是肥沃的辽东平原。
安史之乱后,反而被渤海人窥探,成为了其的根基,真是大笑话。
“李隆基怎么会让渤海国建立了?这可与高句丽一样威胁幽燕之地!”
李嘉思量再三,还是没搞明白唐玄宗的想法,西北连绵用兵,却对东北,极为吝啬。
使得渤海这样的游牧民族建国。
除此之外,南诏也其时建国了,开元盛世,看来水分太多了。
渤海国的尸体上诞生契丹人,南诏勾连吐蕃,消耗了大唐数不清的国力,这都是唐玄宗埋下的祸患啊!
“陛下,为今之计又该如何?”曹彬小心翼翼地问道。
“守——”李嘉被惊扰,神色不喜地说道:“就这般对打,对于咱们来说,还是不利的,榆关在手,最节省的法子,就是守城,我就不信,他敢拿十万人来打十万步兵的城池。”
随即,在皇帝的安排下,十五万大军,在榆关外,计划建立起了十座军寨,包围着整个榆关,一座连一座,要想攻城,必须得克寨。
而契丹人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军寨修建,但重步兵的防守下,轻骑兵简直一无是处。
就这般几乎是以两日一寨的速度,榆关城下,接连造就三座军寨,这让耶律贤等人分外的困扰。
“唐人竟然这般的胆怯,蜷缩城中不出。”
耶律贤无奈道。
这些时日,几乎耗了各部三成的兵马,总伤亡超过了万人,耶律贤知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容易引起哗变。
但,唐人如乌龟一般的行径,毫无破绽可言。
“我愿意带兵去切其粮道!”
耶律休哥拱手道。
“难!”耶律屋质摇摇头,说道:“这些时日以来,去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你去恐怕没什么效果。”
“唐军的粮草,竟然从海上来,几十里的路程,劫掠不成,反倒是容易被占便宜。”
这是让契丹人最想不通的。
原本他们以为可以派遣骑兵,跟往常的做法一样,切断唐兵数百里的粮道,但谁能够想到,海上竟然能够运输粮草。
从码头到榆关,几十里的路程,几乎是毫无机会可言,劫掠是很困难的,占不到便宜。
听到其一本正经地言语,李嘉不由得大笑,然后看着韩匡嗣,直言道:“石晋与你们谈的,与我大唐有什么关系?”
“你看郭荣认不认?我手底下的诸将认不认?”
韩匡嗣闻言,虽然沉默,但脸上尤为不服,在那里撑着,就是不能丢了风范。
李嘉也没有强调什么汉胡之别,说什么汉人不能为契丹人效力,按照如今的思维来说,君臣之别,大于族群之别。
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胡言乱语只能闹笑话。
舒了口气,李嘉施施然地说道:“我也不瞒你,我这个唐,法统来自于前唐,期间的汉,周,宋等,皆不认,所以,他们签订的协议,我是一概不认的。”
“换一句话来说,这般说来,契丹还是前唐的臣子呢,你们还属于犯上作乱!”
韩匡嗣被这般的狡辩弄的不知如何讲,只能重复地说道:“幽云十六州是大辽的国土,唐国是入侵……”
一时间,哄堂大笑,众人纷纷笑的开怀。
“好了好了!”李嘉摆摆手,将笑声止住,看着韩匡嗣说道:“既然是和谈,咱们就诚心一点吧!”
“我也坦白的说,幽云十六州,如今已经入怀,将士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方,某是不会舍出去的,如果要和谈,那就以营州,榆关为基本盘!”
“陛下!”韩匡嗣讶异道:“契丹十万骑兵汇聚榆关外,这般的条件,万万不能的。”
“那你们就攻进来吧!”
李嘉闻言,轻笑道:“我与你言语,这次北伐,在沧州,我囤积了两百万石粮食,从海上过来,有本事的话,就去劫粮。”
“守个半年,某是没问题的,但就不知贵国能坚持半年,不,两个月,甚至是一个月。”
“对了,我这边耗着,但手底下的人却嚷嚷着要北上,你们契丹可是要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