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群契丹狗见识一下,雁门关真正的厉害,攻城这东西,并不是能轻易地学会的。”
随即,郭进一声令下,大量熬煮多时的金汁,连锅一同端了上来,散发着恶臭,金黄色黑灰色,随即被倒进了大缸中。
大缸中,不断地散发恶臭,还鼓动着沸腾的气泡,兵卒们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抬动着。
然后,被铁链吊出女墙,悬在高空中。
城墙底下,攀登云梯的汉兵们一见这些,立马脸色大变,迫不及待地扭头就跑,不上不下的则跳下云梯,跌落在尸体上,最上面的,则无奈举起盾牌遮掩自己。
而那些奚人等蛮人,则满脑子的疑惑,贫瘠的大脑,让他们无法猜到这是什么,但汉人的举措,让他们本能的感受到不对劲。
“哗啦——”大缸倾覆,一大片浓郁滚烫的恶臭,随即落下。
一瞬间,最前方的勇士,感受到一股痛彻心扉的滚烫,随即,就是一阵恶臭,大脑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向下掉落。
凄惨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大量的先登勇士,如同下饺子一般,伴随着热气,哗啦啦地向下掉落。
恶臭,熟肉,这两种诡异的气息,融为一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大量的兵卒不可抑制地向后退却,丢却武器,浑身黏糊糊的向后转向。
云梯上,滚烫的沸水,金汁,也顺着其留下,大量攀附的兵卒,如同触电一般,大量地失去平衡,掉落。
十数缸的金汁,一下子死伤上千人,这让后方观战的耶律敌烈,塔尔两人,大吃一惊。
这时,一旁的汉将,则满脸晦气地说道:“总管,冀王,这叫做金汁,是由粪便加水熬制而成,此沸水更加厉害,凡是沾染,就会不治而亡,所以兵卒们避之不及。”
“金汁!”塔尔闻言,大吃一惊,草原何时见过这等犀利的手段,他大怒道:“唐人真是阴险,这等下作的手段都能用出来。”
耶律敌烈也是惊惧莫名:“这等手段,也只有唐人会用,幸亏契丹勇士没有参与,宁愿被刀剑杀死,也不想这般死去。”
云梯下,大量的兵卒在地上翻滚,脸上大片大片的灰黑,掉皮,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就在后方见之,也不禁让人起鸡皮疙瘩,后怕不已。
这时,听到这番话,汉将们纷纷低头,心中暗恨,而那些契丹将领们,则面面相觑,一个个明里暗里地想着要退军。
见此,塔尔哪里敢纵容他们,直接放下了狠话:“区区一个雁门关,就让你们胆怯了?堂堂的契丹勇士,竟然这般胆怯,竟然连汉儿都不如。”
“若不南下雁门关,我们绝不撤军。”
塔尔终究是这次大军的统帅,而且还是幽云的总管,无论是契丹人,汉人,奚人,以及室韦人,都在他的统治下,没有敢对他不满,甚至敢反抗。
严格的族群分隔,以及契丹人往日的威望,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屈从。
如此,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金汁洗礼后,歇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军队又开始攀登城墙,只是,他们个个都拥有了盾牌罢了。
而大盾牌提溜不上,小盾牌只能遮掩半个身子,效果虽然好了一些,但,金汁是流动的,伤害其实依旧很大。
不过,盾牌的拥有,让先登大军拥有了心理上的安慰,攀登气势再度鼓舞,一时间,雁门关压力倍增。
郭进立马组织军队再次泼洒金汁,但一时间,契丹军队极其汹涌,熬煮金汁也需要时间的,城墙上的竟然零散的有人登上。
他立马组织人手围攻,然后又让熬煮金汁的加快速度,再让预备队搬运石头木块,进行阻击。
而这些常规的守城工具,对于契丹军来说,并没有多少效果,先登大军,依旧如潮水一般向上涌动。
于是,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城墙争夺战。
最终,凭借着弓弩,以及地利优势,打退了这次契丹人的进攻,而城头尸骨累累,鲜血散发了砖石,走路都有些打滑。
透过女墙,郭进望着城下,至今契丹人如潮水一般的退去留下大量的尸骸,远处浩浩荡荡的军队,数也数不清。
而那一座座的投石车,虽然准头不行,但依旧不知疲倦地投射着,让城头上的兵卒们,不时地被吓一跳。
一架架的云梯,也燃起了火焰,被契丹人抛弃,不断地进行燃烧,而不远处,数量庞大的工匠兵卒,则在砍伐树木,不停地进行制作,显然,他们很是充裕。
而郭进,心思莫名。
其实对于守卫雁门关,他其实信心并不是很充足。
当时他执意北上,许多人都不同意,毕竟石岭关雄峻,又距离雁门关不远,完全可以充当防御,不必北上雁门关。
毕竟,如果按照实际来说,雁门关虽然更加的险峻,但修缮程度,并没有石岭关来的好,而且,雁门关的路途崎岖难行,钱粮什么很是缺乏,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很难守下。
但,郭进依旧一往无前的选择了雁门关,而且,为了保险,他更是带来一万人,剩余的都在石岭关。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雁门关濒临大漠,乃是北疆最要紧的关隘一旦突破,相当于洪水冲垮了堤坝,契丹人就会如海潮般的涌进。
石岭关的确可以抑制契丹人,但,忻州的百姓呢?雁门关的百姓们?
粮食不足的契丹人,必然会打草谷,劫掠粮食。
所以,雁门关必然要守,而且得要守住。
即使,契丹人威名赫赫。
劳累大半天,吩咐大夫尽量的进行救治后,郭进又派人对太原城进行加固修缮。
北汉长久的防守,都是在南部,由于契丹老父亲的存在,让他的北疆太平许多,以致于为了更好的让契丹援军到达,雁门关的城门,都有选择的进行扩展。
这就势必让雁门关,有了些许漏洞。
待在王宫里,一夜未眠的高保勖完全没有了做寻欢作乐的心思,此时的他,一脸憔悴且慌乱地在宫中走来走去。
他现在一边想着宋军什么时候到,一边又想着宋军若是未到,江陵城就失陷了又该如何是好?
能够给予他安慰的,只有孙光宪,以及赖以信任的老将梁延嗣,希望他能够多撑一段时间。
草草地吃点午膳,高保勖心中依旧不安,他何曾经历过这些场面,不由得问道:
“孙先生,要不,咱们投了唐国吧!至少能保住富贵!”
“国主,再等些时日,宋军很快就会到的,历代国主的基业,可不能轻易的丧失!”孙光宪叹了口气,劝说道。
如果来的是中原宋军攻城,他立马就请降,但岭南又算什么?湖南拣个便宜,如今又觊觎江陵城,这可是先王十余万人修建而成的,可轻易不得攻破。
“国主,快,快些离去——”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突然梁延嗣满身是血地跑了过来,持着冰刃,气喘吁吁地说道:
“国主,出现了叛徒,城门失陷了,如今已到了瓮城,但预计也抵挡不了多久,国主快快离去!”
听到这些,高保勖如遭雷劈,他身躯晃了晃,毫无血色,然后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