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令李嘉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蜀汉,诸葛亮穷兵黩武,屡屡北伐,激起了整个蜀地的反对,并非他不体恤百姓,而是若不北伐,以攻代守,以魏国半个天下之势,和平就等于让他回血,兴复汉室就越难了。
此时的岭南也是如此,要是想拜托困境,就只能以攻代守。
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岭南只能有一个皇帝。
随即,李嘉目光又看向了吴青。
吴青瞬间一激灵,连忙说道:
“六十州中,心向刘氏的不足一半,各州团练也换了个遍,西北边军也在掌控之中,未起过乱子……”
吴青作为射声司指挥使,负责监督地方,自然明白李都督的所想,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京城安稳如样,禁军也未曾有事!”
李都督目光一扫,田忠立马出声说道。
“只有钟相公有些反常,其子连夜收拾衣物回家,说是代父祭奠先祖……”
“钟相公就不用管了,派人看管好,有人接触立马汇报与我!”
“这个天下,万几重担,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担起,我又何尝不想悠哉于山野之中,垂钓为乐,但,天下万民,历代列祖列宗之嘱托,实难拒绝,想起这些,我,寡人夜不能寐啊!”
李嘉叹了口气,一脸的愁绪。
“实不相瞒,寡人乃前唐睿宗之子、玄宗之弟,薛王李讳业之后,岭南节度使李讳知柔乃寡人之曾祖,李唐皇室后裔!”
“大唐数百载江山,灭于黄、朱二贼之手,多少夜间,寡人泪湿于枕,常叹息于懿、熹,天不绝唐,上天庇佑于我,才依稀有见大唐光复之日……”
这么一堆话说完,其实就是表达两个意思,自己是天命所归,你们不要有啥负担的,尽情的为我效力吧!
第二个则是对第一个的强调,我是大唐后裔,这个天下以前就是我家的,如今不过是重新收回罢了,大唐光复之日不远,你们要认真努力啊!
“臣等自当效力,为我大唐复兴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也不是傻子,李嘉都如此挑明白了,他们也愿意配合,重新树立大唐这个招牌,心无旁骛地进行造反这个大业。
望着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虽说能力参次不齐,但忠心是可见的,大唐的复兴也是指日可待的。
“必不忘诸卿之力!”
李嘉一脸感动地说道。
第两百一十三章利欲难安(下)
与薛王府的沟通很顺利,正月初七,崔相公就得到了薛王暗地的允许,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
惊喜之余,他又派人探寻了一下钟府的消息,待得知钟家人已经连夜的收拾,昨天晚上就连夜出了城,回到了老家。
对比,崔泉心中舒了口气:
“钟允章自先皇时期就饱受重用,新帝继位又成了首相,如今,怎能再让你领先?”
作为次相,崔泉待在政事堂的时间比钟允章长,门生故吏遍布朝廷上下,虽说不多,但范围广,勾连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禅让之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步骤却很多。
而这些步骤中,皇帝这个一步,算是最容易的,也是最被忽略的。
皇帝同意则罢,若是不同意,大不了换一个皇帝,毕竟刘鋹还有两个弟弟在世,禅让是免不了的。
换皇帝虽说方便,但隐患还有有的,况且侍奉刘鋹两年了,君臣之义还是要尽全,于是,崔泉决定去见见皇帝刘鋹。
一番换洗后,崔泉就来到了皇宫,见到了被禁锢在宫殿中的年轻皇帝。
此时的皇帝,依旧是不修边幅,黄袍都沾染了酒水,头发披散着,乐呵呵地看着宫女们的舞蹈,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咯吱——”待大门打开时,刺眼的阳光进了宫殿中,刘鋹眯着眼,右手挡在眼前,有些不习惯,多日不久日光了,他一时间还不适应。
大门打开后,刘鋹只见一个比较粗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迷糊不清。
这不是送餐食的人,他心中想着,一瞬间,浑身一颤:难道自己要被杀了吗?
也对,这世道,哪有不被杀的傀儡皇帝?
可我不想死啊!我要活着——
“陛下——”崔泉看了一眼这个发胖且浑身脏兮兮的皇帝,不由得为之心疼起来。
此时,距离上一次朝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自从封王后,越发的憔悴起来,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哦?原来是崔卿啊!”抬眼一瞧,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崔泉崔相公,他才笑道:
“多日不见朝臣了,一时间有些眼生!”
听着这话,崔泉心中为之一酸。
“崔卿怎能见我?”刘鋹一瞬间清醒过来,眼圈泛红,在侍从的搀扶下,慌忙地来到崔泉的跟前,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可是薛王吩咐的?”
待得到其肯定的答复后,他深深地洗了口气,回首眷恋地看了一眼舞蹈的宫女们,肩膀颤抖着,用哭腔说道:
“崔相公,崔相公,看在先帝高祖的份上,救我一命。我还年轻,才二事岁,比薛王还要小,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子嗣……”
紧紧地抱着崔泉的大腿,刘鋹哭得像一个孩子,涕泗横流,止都止不住。
这一声声痛苦,让崔泉心中一软,他搀起刘鋹,摒退其他宦官宫女,轻声道:
“薛王目前并没有弑君的意思,陛下无需担心,且放宽了心肠,况且,若薛王真有不轨之意,老臣拼了老命,也要护得陛下安全。”
此言一出,刘鋹哭的更厉害了:
“你又算的甚?还不及钟师傅(钟允章是刘鋹的老师)呢,看来我真的要死了……”
闻言,崔泉嘴角扯了扯,之前还以为这皇帝改了脾气,没想到还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气,温声说道:
“对于陛下,薛王这些时日,言语中并没有怨怪之意,只要陛下言行之中,多知些规矩,肯定是无事的!”
“我平日里都按照他的吩咐做的,一点也不敢违背,那,还有什么规矩?”刘鋹吸了吸鼻涕,迫不及待地问道。
崔泉挥了挥手,刘鋹将耳朵放过去,大惊失色:
“赐九锡?加殊礼?”
哪怕再白痴,刘鋹也清楚,赐九锡和加殊礼,乃是篡位的前兆,从曹魏,司马炎,到隋唐,再到朱梁,都是这番步骤,不为人臣的必须步骤。
锡,在古代通“赐”字。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
而所谓的殊礼也就是对大臣的最高礼遇: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当然,这两个步骤也不是必须,比如建立后周的郭威,以及赵匡这两人,一个人怕打草惊蛇,一个人功勋不够,难以称王,所以都是黄袍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