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余可的婚礼中断了

尤俪进入航站楼安检口，最后一次向陈清云和余可挥了挥手。

陈清云不由地难过起来，她担心尤俪的这次出行，余可看出了她的难过，挽着她向外面走去。陈清云对她说：可可，我没有告诉阿俪一件事，心里很不安。

什么事？余可问道。

那个汤志嘉时不时打电话给我，问阿俪的情况，开头还装着随便问问，后来明显是想见到她呢。

有这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购车啊，那天和阿俪一起去买车的，你忘记了？

啊？这才只见一面的事。

是啊，也就这一面，吃了一顿饭的光景，何况汤志嘉已有了未婚妻。

你担心什么？这种男人显见得靠不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可可，你这是在说我吗？

陈清云笑起来。

没有的事，就你多心。

余可钻进车里，陈清云发动起了车子，看了一下天空呼啸而过的飞机，想到尤俪真的要飞往他乡异地了。余可安慰她：很快回来的，阿俪说尽量赶上我的婚礼。

那最好不过了，只怕她回来，也没有好心情了。

也是，她明知道夏炎在那边一定不安分，自己跑去证明什么？

这就是女人，爱着男人的女人。飞蛾扑火的快乐和痛苦，只有自己知晓。

车子驶出机场，上了高速，余可拿出镜子打量自己，说：得做一下皮肤保养了，不然真到婚礼临近，又忙着没有时间，你陪我去吧。

好，我陪你去，反正有的是时间。

不约会了吗？

余可小心问道，察看陈清云的脸色。

不会了，起码，在没有确定我想要什么之前，再不会了。

阿云，我明白你想要什么，林伟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但阿楠可以做到啊。

陈清云不说话，眼睛盯着前面的公路，踩了一下油门，车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

婚礼临近的日子，天天跟着余可跑来跑去，陈清云倒也乐得如此，一旦闲下来，巨大的失落感一下子包围了她。她换了手机号，自以为心无旁骛，直到那天晚上从服装店出来，看到林伟的车就停在前面的拐角处，她才知道，想要逃避的一切，随时都会重来。

她停住了脚步，看着林伟从车上慢慢下来，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街上行人匆匆，陈清云想要随人流挪动，可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她抖动着双肩，不敢抬头看林伟的眼睛，他的手伸向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了她的整个脸，四目对视，林伟的眼睛如此严肃如此认真地审视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象雪人一样即将融化。

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对吗？

林伟的话如此忧伤，如此凝重，字字击打着陈清云的心房。

她动了动嘴唇，吐不出一个字，她不敢看林伟的眼睛，低垂下了眼帘。

你叫我如此心痛，你知道吗？说离开就离开，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在你的世界中，可以将我随意抹去，但你是否想过我的感受，或者你不愿意去想这些，我对你来说，只是这几年存在过的一个影子，甚至影子都不如，影子可以陪伴你左右，而我却不能.....

陈清云的肩耸了一下，她想告诉林伟：你确实不是我的影子，你也成不了我的影子，有些人生来孤独，有些人生来寂寞，有些花开在深夜，自甘堕落，那只是她的不幸罢了。

但她依旧无语，说这些有又什么用呢？这么多年来自己用情至深至真，他未必不懂，未必不知，可是他们之间，隔着看得不见的一条河，无论如何泅渡，都抵达不了想要的彼岸。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伫立良久，街上行人依然匆匆，陈清云感觉有些弦晕，她还没有吃晚饭，白天跟着余可东奔西跑，陪她去看婚纱照，帮着布置新房，明天又要去酒店落实订下的酒席......余可乐此不疲，她也跟着兴奋，裴杰明这几天回了老家去接父母，婚礼的事，陈清云和余可必须亲劳亲为了。

上车，跟我走。

林伟口气坚决，他看出了她的疲倦。街旁微稀的灯光惨白地投在她的脸上，让她精致的五官有些模糊，她瘦了，下巴有些尖削，挑染成浅褐色的头发在这个季节随便地高绾在头顶，更显得她身材的高挑，她的眼睛不去看他，但林伟分明地能感觉到她目光的无奈和忧戚，这让他心里难过，好多天他不断地拨打她的电话，从无法接通到停机，他明白她硬了心不和自己来往了，于是循着她以前说过的大概方位找寻她，几个晚上的等待，今天终于能见到她了。

我不会跟你去的，林伟。

她依旧没有抬头，但声音却异常清晰。

跟我走。

他坚持着，态度强硬。

我不会，你听好了，林伟，我不会再跟你走——我跟你去干吗？陪你吃饭陪你上床？陪你打发你的寂寞？你当我是什么人？

好，好，好。

林伟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他知道她在生气，她在抱怨自己，可是，他对她的情意呢，岂能受到如此的奚落和侮辱，他克制着自己，但有些力不从心，他说：我把你当作什么人，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必如此污蔑自己，连带着污蔑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在怨恨我，怨恨我不能给你一份完整的爱，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云云，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一丝真情吗？难道你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在一起吗？

林伟——她喊了起来：我们不会在一起的，我们不需再说这些，不需要不需要！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你以为你真的会离婚吗？你以为你真的心里有我吗？你以为你这三年给了我真爱吗？都不是，都不是，这三年多的日子，这许多的情感，都错付了，都成了我今天的罪和孽.....

她跑开了。林伟在身后追上来，没有抓住她，她挣开了他的手，不去听他的解释和表白，起风了，夏季沿海的台风呼啸而来，在陈清云的耳边回响着，让她恍惚地觉得那是时间流动的强大之音，在这样的风声里，她仿佛听到时间挟持着记忆的碎片，凌厉地、尖锐地划过她心房的每一处，让她无法逃避无处躲藏。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出步行街口转向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钻了进去，关了车门才趴在方向盘上任泪水肆意倾下......